暗红色的血液像一条河,在地板上蜿蜒不断。
孙明艳和温思柔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惶恐。
“叫救护车,快,快叫救护车!”
*
温浅接到电话时,杨云初几乎是哭成泪人。
“姐,爸又进医院了,你快来看看。”
温浅心里咯噔一下。
“我这就过去。”
刚回江城,一切发生得太快,让她几乎来不及喘息。
限速60的公路上,周秘书活生生将车飙到了一百二。
温浅急匆匆冲进医院,杨长海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爸不是在家养伤吗?”
他一个月前才被讨债者打断手脚,这时候,怎么会自己摔倒。
温浅凌厉的眼神给温思柔吓了一跳。
她支支吾吾地说道:
“是他自己摔倒的,我们也不知道。”
温浅气得肺都要炸了,声音不由得提高八度。
“他拄着拐,就算摔倒,你觉得能摔后脑勺?温思柔,你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报警!你下半辈子就坐牢去吧!”
闻言,孙明艳直接毛了。
“小贱人,你以为你傍上个男人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啦?!只敢靠裤裆勾引男人的东西也敢教育你妹妹?!我还没死呢!”
闻言,温浅俏脸一白。
她转过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步步逼近。
“孙明艳,把你刚才说出的话再说一遍。”
孙明艳张了张嘴,盯着温浅那撒旦般猩红的双眼,本脱出口的话竟愣生生憋了回去。
她涨红着脸,没底气地道:
“温浅,你,你在威胁我?我可是你妈!”
温浅依然盯着她的双眼。
“我说,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你,你不就是……再说十遍又怎么啦!你能把我怎么样!”
温浅笑了。
一滴泪从眼眶流出。
她笑的那样残忍,又带着决绝。
“孙明艳,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母、不配为人妻,你就该死!地狱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告诉你,杨叔若是有半分闪失,我会让你给他陪葬!如有半点假话,我愿遭天打五雷轰!”
孙明艳被吓了一跳,下一秒,她壮着胆子朝她扑去,口中骂道:
“温浅,你他妈就是个畜生!你敢威胁我,小贱人,你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这位女士,请你自重!”
周秘书眼疾手快,一脚将孙明艳踢翻。
身后,跑来护士破口大骂。
“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再大喊大叫,就都滚出去!”
孙明艳这才悻悻的闭嘴。
温浅,也是在此刻才冷静下来。
一旁的杨云初早已哭到浑身发抖。
她是杨长海的亲生女儿,从小,更是由杨长海亲手带大。
如今,父亲变成这般模样,她恨不得替他躺在手术台上。
眼见自己妹妹哭到颤抖,她心里一紧,把杨云初揽进怀中。
姐妹二人紧紧相拥。
垂眸,温浅却注意到她后背上一道道紫色的痕迹……
作为过来人,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云初,你……”
她想追问,想苛责。
对上少女那小鹿似的眸子后,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顾千城说的没错。
像她们这样的家庭,杨云初能提前找到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保护自己,也未尝不是坏事。
只是……
她眸中略过一抹寒光。
那个男人若是要云初走上她的“老路”,就算以命相抵,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又是漫长的等待……
走廊内,寂静无声。
孙明艳等得乏了,直接带着温思柔走了。
约莫几个小时后,急诊室内,才走出一名医生。
“谁是患者家属?”
“我是,我们都是她的女儿。”
温浅急忙拉着杨云初上前。
医生迟疑了两秒,开口道。
“你父亲暂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由于颅内伤势过重……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你是说爸爸可能会成植物人吗?”
杨云初的嗓音带着浓厚的哭腔。
医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稍后,会有人将他转入特护病房观察几天,你们先去把费缴了吧。”
“好,我们这就过去。”
温浅心里一酸,强忍着,没让泪掉下来。
“姐姐……爸,爸前几天还好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缴费的路上,杨云初还是不住的抽泣。
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没有谁能比她更感同身受。
“杨叔会好起来的,别哭了,我们过几天给他转到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他肯定会没事的。”
“嗯,我知道了。”
杨云初死死攥着温浅的胳膊。
这无边无际的世界上,她们只剩下彼此。
等交完钱后,杨长海也终于稳定下来。
温浅见杨云初情绪已经平静,这才踌躇着开口道:“云初,你和姐姐说实话,你最近还在上学吗?”
“我,我当然还在上。”
“你们同居了?”
“嗯……”
看着杨云初纠结的表情,温浅心里一堵,她翻了翻,从包里拿出一盒药片,悉数,塞入了她的掌心。
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避孕药。
上一世,她被各种权贵玩弄,流产三次,最后,子宫壁薄的跟层纸一样,连医生都已经断言,不会再有怀孕的可能。
这一世,她就养成了长期在身边放一盒避孕药的习惯,这样,起码不会再伤到自己。
沉吟半晌,温浅盯着她的眼睛,凝重道:
“云初,你已经成年了,有些话,我这个当姐姐的没办法直接开口。”
“但你记得,无论在什么时刻,一定记得保护好你自己。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我,我知道了……”
门外,顾千城开门的手一顿。
那句“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正好被他听了个真切。
这两个多月,温浅对他就没半点信任?
而据自己调查,温浅从小到大,只有过自己一个男人。
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原本不错的心情暗淡下来。
他将带来的花篮补品随意扔给周秘书。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在这边守好。”
话毕,男人转身离开。
周秘书面色复杂地盯着房间,喃喃道:
“温小姐啊温小姐,您这下,可给总裁得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