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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春闺 正文 第一章通房

夜已是黯沉了下来,金丝阑木桌上莹莹烛火泛着红光,整个房间透着朦胧的光亮,隔着一层帷幕。

白岑半垂着眸子,眸中含水,手上紧紧攥着发皱的帕子,依旧直挺挺地站着,小腿肚子却已是发抖。

等了许久,白岑听见木门吱呀,有人随即推门而入,那人身上泛着不小的酒气,动静不小。

听得白岑心头发颤,却依旧低着头,生怕来人豺豹似的扑过来。

晌时,她被人紧紧抱住,男人温热的气息洒在白岑的脖颈处,白岑的身子一颤,便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是何人?”

瞧见女人白嫩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横布上了泪水,看起来令人疼惜。

裴徊景猛的将怀中的白岑搂得更紧,随即细细地盯着白岑,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瞧出端倪。

白岑沉着一口气,死死咬着嘴唇,或是下口重了,嘴唇渗出血色,衬得脸色白皙更甚。

她浑圆的眼神不经意地对上裴徊景的眸子,又若受惊的小鹿以极快的速度移开。

而这一瞬裴徊景似乎能看清眼前女子眸中愠色,潋滟着水光。

世人均说世子爷一双桃花眼生得灼灼有神,落到白岑眼里,却看清了瞳中深处满布着的血丝。

恐是心力憔悴。

裴徊景手上的力气送了大半,白岑往身后一退,就撤身出来。

见裴徊景低沉着眸子,似是不悦。

白岑脑中一白,急忙颔首,双腿一软,跪下身来,声音却沙哑得不像样子,却多了一份似有若无的娇嗔。

“奴婢求爷……”

白岑不住地磕头。

裴徊景不语,看着女人包裹得严实,堪堪漏出一截白嫩的脖颈,似乎浸着淡淡的粉意。

有些发愣,自己方才只是盈盈一握,怕只是使了三分力气,怎就娇嫩成这般。

酒气上头,裴徊景脑袋发晕,对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心烦意乱。

“别磕了,看着烦。”

觉得似是自己太凶,又压低了声音。

“求我作甚?”

白岑动作一愣,想起邸上太太的交代,一股凉意袭卷浑身。

裴徊景看小姑娘惨白的脸色,宴上某些人的提议,心中明了大半。

献上个通房丫鬟,讨好自己。

十有八九,就是眼前的人。

酒气散了大半,心情却没好多少。

“去找个屋子呆着,没事别来烦我。”

见白岑依旧不动。

“不愿?”

裴徊景皱眉,这人怎这么呆傻。

“愿,奴婢先退下了。”

说罢,下意识想磕头,转念想起裴徊景的交代,所以只欠了欠身,亦步亦趋地退了出去。

却忽的发现屋外不知何时一左一右站了两个侍卫,均是冷眉冷眼,随即又提了一口气。

想到世子爷的吩咐,白岑还是退到一旁角落,规矩地守着,不敢乱跑。

善骁堂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处儿,小心自然是保命上策。

已是初冬,月光清冷,白岑浑身发寒。

翌日一早,裴徊景数着时辰,准备去外苑骑骑马。

稍一出门,就瞥见角落里小小一个的白岑,远远地倒也是瞧不见颈处的红痕。

“喂……昨日没问,你名唤甚?”

白岑一夜未睡,整个人昏昏的,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瞬间清醒了大半。

“奴婢唤白岑。”

裴徊景淡淡应了声,不知为何心中默念上了些许遍,才径直出了善骁堂。

——

裴徊景前脚刚走,白岑就被善骁堂的大丫鬟映月给唤了过去。

映月是原来老管家的女儿,老管家在裴徊景年少时颇为照顾,裴徊景心中感念,于是把映月留在善骁堂。

后者听了小道,世子爷跟丫鬟搭了话,心中有气。

“你是新来的,原来从何处当差?”

映月语气不善,白岑自是听了出来,并未多言。

“原是在晓律苑当琴女,被夫人唤来善骁堂当值。”

白岑小时候学了几首琵琶曲,刚入府就在晓律苑当琴女。

南阳的达官贵人多是喜音爱乐,府上的琴师若是技艺高超,在南阳城也算作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世子府也是如此。

“那你可知,你来要先和我打招呼,你怎么直接到了世子爷屋里?”

“世子爷可不是你这等粗鄙之人所能接近的,不要妄想飞枝头、做凤凰了。”

映月狠狠瞪着眸子,语气不善,仿若要将白岑生吞活剥,不知道的还以为抢了她已成婚的男人去了。

白岑心里紧张,手狠狠攥着衣角,还是将夫人交代她贴身伺候世子爷的事情给瞒了下来。

令人羞燥的话儿,她说不出口。

映月瞧白岑跟个闷葫芦似的,放下狠话,要让白岑长长记性。

随即,便让善骁堂的丫鬟小厮停下了手上的活,均吩咐给了白岑。

借了由头,让她熟悉环境。

白岑抿了抿唇,还是应了下来,洗衣劈柴的活做了一整天。

天色完全擦黑,白岑才得了闲去打扫庭院。

这几日风劲儿都不小,黑乎乎地扫到灌木丛,时不时地沙沙作响,不知名的小虫吱吱不停。

听得白岑心中打鼓。

突地,声响变大,远处的木丛中在月光的映照下,模糊看出有个黑影在走动。

莫不是贼?还是刺客?

早就听闻世子府在朝中树敌不少,

白岑攥紧手上扫帚,瞥了瞥四周。

映月交代过所有的丫鬟小厮都不准帮她,眼下整个庭院里不见一个人影。

白岑咽了咽口水,准备大声求救,却被来人捂住了口,堪堪发出住支吾声。

白岑清楚的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气,铺在了她的脖颈处,又痒又燥。

吓掉了手上的扫帚,手上下了狠劲将人推开,想来不解气又狠狠踩了男人的脚。

随即,趁人吃痛,拔腿就跑。

无意瞥见,男人脚上踏的是南阳城近些天时兴的金缕蚕靴,听说四个绣娘不眠不休拿金缕线绣上三日,才得靴上的雪柳花的栩栩如生。

南阳城里能穿上的,也就几人罢。

这样流油的人,偏做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跑什么!”

裴徊景冷着脸,看向白岑的眸子似乎噬着火。

“世子爷?”

白岑顿下步子,有些心虚,死死低着头。

“本世子长得很吓人?为什么不抬头!”

白岑摇头。

裴徊景气不打一处来,沉了沉眸子。

直接横抱起女人进了里屋,将人扔到了床上,吓得白岑低呼一声,腿软了大半,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往屋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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