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诡异的安静,又再一次降临在了这吴国御书房内。
吴国群臣们一个个面色怪异的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群臣们都同时看向了那帝座上,嘴唇微张,面色同样怪异的吴国皇帝身上。
似乎……这首诗,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骂了个遍儿?
别说众多并不看好这个区区小太监的朝臣们。
就是那上头的皇帝?
似乎也不怎么看好这眼生得很的小太监。
咳咳……
好像也不对。
吴国群臣们注意到,皇帝陛下脸上的怪异之色,在其目光凝视着那一脸嘲弄之色的小太监,持续了数个呼吸的时间之后,也逐渐变成了一抹大有深意的玩味之色。
群臣这才恍然大悟。
那小太监言辞辛辣的咏物诗作,骂的人只是那目中无人的魏国使者和所谓的诗仙彭双而已。
绝对没有半点对皇帝陛下不敬的意思。
更没有半点讽刺满朝衮衮诸公的意思。
“你——好生放肆!竟然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
诡异的安静,猛然被那回过神来的魏国使臣羞怒的咆哮声打破。
前一刻还在颐指气使,满脸讥笑之色的他。
此刻竟然被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恶狠狠地指着张丰怒斥起来。
那一双怒火冲天的眼中,更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堂堂一国使臣,身份地位何其显赫?
竟然被一个区区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如此作诗羞辱!
岂能容你!
“小人可听不懂使臣大人这是什么?”
张丰满眼讥笑之色,对于魏国使臣那眼中的浓厚的杀意,视若未见。
他只是瞟了一眼魏国使臣身边的诗仙彭双,见其脸上浮现出来了一抹意外之色,可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依旧还充满了那种不屑和轻蔑。
那种眼神,就像是云端的仙人,在看蝼蚁一般。
虽有些许惊喜和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蔑视的冷漠情绪。
张丰和其眼神相交,倒也不在意诗仙彭双看自己的这种蔑视的眼神。
“稍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他马德叫做惊喜!”
张丰当即坏笑一声:“我只是遵照贵国诗仙大人指物为题的要求,写了一首咏物诗而已!”
“诗仙大人”四字,张丰的发音格外冗长。
挑衅和讥讽之意,简直与这诗作两相呼应。
但是,这魏国诗仙彭双依旧不为所动,眼神中的蔑视之色,不曾减弱分毫。
张丰大感意外,看着样子,这彭双,似乎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啊!
“咏物诗而已?”
彭双颇有城府,不为张丰三言两语所激怒,只是轻笑一声,如看小儿作戏,眼中蔑视之色,却也更深一层。
反而看的吴国朝堂上下的人,心中憋屈万分,极度难受。
可是,这魏国使臣却已经气得嘴唇发抖:“你以为本使者听不出来,你这诗指桑骂槐的辛辣讽刺吗?”
“辛辣讽刺?有吗?使臣大人?”
张丰一脸茫然的看着魏国使臣,还用力地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的表情和眼神看起都很是无辜。
“我就问问尊使,我这首诗,难道不是围绕着针写的?”
魏国使臣闻得此言,怒容为之一顿,呼吸也随之为之一窒!
这他么……好像……说的也对啊!
不对!
“哼!你那句诗里,竟然敢辱骂本使臣眼睛长……”
“够了!”
正在张丰脸上出现一抹“讲出来”的蛊惑之色的时候,诗仙彭双猛然出口打断了魏国使臣的话。
他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这魏国使臣,那样子仿若是在说,你他么是蠢猪吗?
人家现在这样子,就是故意要引诱你自己说他讽刺你”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的。
这个暗亏,我们只能认了。
结果你他么还在往上凑?
真不知道我大魏国人才济济,怎么就派遣出来你这么个蠢猪作使臣了?
被彭双这么一打断。
魏国使臣也立刻意识到自己怒火上头,竟然差点中了眼前这个小太监的诡计!
顿时,他看向张丰的眼神里,大有一副恨不得食张丰血肉的趋势。
可,眼下乃是吴国御书房。
当着吴国皇帝和吴国群臣的面儿,可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而且,这小太监伶牙俐齿,方才被其激怒,差点就把脸丢光了的事情,也是让魏国使臣有些后怕。
就算真要做什么,也只能事后,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了……
当即,这魏国使臣,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张丰,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魏国诗仙彭双,你看我吴国这小太监所做的诗水平如何,是否能勉强入了你的眼?
稍微具备了与你比试一番的资格?”
正在这时,吴国皇帝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
吴国群臣异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皇帝莫不成真的要派这小太监与那魏国诗仙彭双比试?
彭双拱手道:“吴国陛下,贵国的这位小太监以针为题,诗文从针的锻造、使用、外形、作用方面入手,结构倒也堪称浑然天成。
我自然不会强行说他的诗做得不好。
但在我们正式比试之前,外臣还需要向着皇帝陛下确认一二。
若是这个小太监在诗词歌赋上胜过我的话,那我魏国的广陵城,便划归为贵国所有。
可同样!”
彭双目中寒芒一闪,周身气势陡然强盛数倍,凝视着吴国皇帝的眼睛,字音铿锵有力地说道:
“一旦我在诗词歌赋上,胜过这个小太监的话,那贵国的临江城,可就要重新归于我魏国所用了。”
“这……”吴国皇帝不知是为彭双的气势所慑,还是考虑到了眼前这个小太监。
虽然以针为题的诗作上,确实是为吴国扳回来了一口气。
但……
就凭这一首诗,就想去胜过魏国这位名誉满天下,曾一日斗酒诗百篇的魏国诗仙……
可能吗?
但……
若是在这个时候退缩了。
那……
皇帝看向那不知何时,满脸都是沉稳之色的小太监的时候,心中闪过一抹尴尬之色。
这个时候退缩了。
那这首咏针诗,骂得可就真的不只是眼前的魏国使臣和魏国诗仙彭双了。
反而更像是辱骂自己这个吴国皇帝,只认衣冠不认人,固持身份之见,毫无识人之能……
感到有些进退两难的吴国皇帝,很自然地看向了那些已经被他骂了不知道多少次废物的群臣们。
环视了一圈下来。
吴国皇帝的心反而平静了不少。
因为,废物的群臣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废物。
所有人都集体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愣是一个敢抬头与自己直视的人都没有!
唯独那没种儿的小太监,比所有有种的朝臣们都有种!
他此刻高昂着头颅,宛若是战天斗地的勇士般,等候着自己点他的名,与魏国这位名动天下的诗仙,在文坛上死战一场!
即是如此!
那朕就来任性一把!
若这小太监当真能胜过诗仙彭双,则必定可激发我大吴国全体国民好学之心。
区区一小太监,都可文战胜诗仙。
岂不羞杀天下人?
若是败了?
丢临江一城,同样可以激发我大吴国全体百姓义愤之情,从而令我大吴国全体上下,知耻而后勇。
国朝上下,自可借此机会,重新洗牌,将朝堂换血,而后令我大吴国浴火而生。
如此一来,总好过而今朝堂这般死气暮沉,慢慢等死的病态折磨,要好上许多!
心中主意已定。
一股强大的帝王威严,顿时从吴国皇帝周身流露而出,如山倾般压来。
魏国诗仙彭双傲然空视万物般的神态,骤然一变,目中露出惊异之色,看着吴国皇帝。
吴国皇帝朗声平和地说道:
“既是如此,那朕宣布,我吴国与魏国文争定疆土之战,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