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吓了一跳,险些跌坐在地。
但我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院子里的这些眼睛,并非出自活人,而是一排排扎得极其逼真,惟妙惟肖的纸人!
我松了口气,但很快就意识到。
这些纸人,怎么都被点上了眼睛?
常言道,纸人不点睛,纸马不扬鬃。
纸人纸马本是死物,一旦点上眼睛,便可活过来。
当然,这里的活,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活,而是指被鬼给上身了。
寻常人被鬼上身,要么是时运低,要么是阳火弱,点睛的纸人,恰好符合这两点,因此极易招鬼。
我并不觉得温九不懂这些,但从那张破坏药铺风水局的太师椅来看,温九似乎有着自己的用意,我不好揣测。
推开院门,我绕过这些纸人来到温九的卧室门前,哼哼唧唧的声音还在持续。
不得不说,这老头的精力是挺足的,我轻咳了一声,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着,温九那略带不满的声音传来:“咋了?有人来还账?”
“对。”我道。
“让她等会!”
屋内传来温九下床换衣服的声音。
不多时,温九推门出来,一副被榨干的样子。
他见我就一个人,好奇地问道:“人呢?”
“在门口。”
“领她进来啊。”
“要不要抛硬币?”
“废话!谁都一样!”温九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我表示疑惑:“可今天是她还账的最后期限,她要抛出个正面怎么办?明天再来?那不就逾期了吗?”
温九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你按规矩来就是了,抛出正面就让她滚,反面就带她进来,管那么多干嘛?”
被莫名怼了一番,我有些生气,但也不好发作,回到门口,将硬币递给那女人。
女人点头,接过后,轻抛硬币。
当啷!
硬币落地,正面朝上。
我无奈道:“对不起,你不能进来。”
女人不解:“我是来还账的,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老板说这是规矩,我就一打工的,要不,你明天再来试试?”
女人摇头,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不行,今天是最后期限,我必须得进去!”
说着,女人周身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戾气,她迈步就要朝药铺内走来。
我一步上前,冷着声音,将其拦下:“我说了,你不能进来,请回吧!”
女人许是在斟酌她与我之间的实力差距,片刻后,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见人走了,温九也回屋,他倒不折腾了,估计是累了,也可能是被我打断,没了兴致。
我继续坐在柜台前,也就过了十来分钟,又一个女人出现在药铺门口,用着与刚刚那位同样的话术:“老板,我是来还账的。”
我愣了下:“你叫什么名字?”
“蒋含烟。”她道。
两个蒋含烟?
我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拿出硬币给她。
女人抛出硬币,结果同样是正面朝上。
“你走吧。”我道。
这次,女人没有纠缠,转身离去。
之后的两个小时内,我连着接待了四名‘蒋含烟’。
无论身高,长相,音调,语气,甚至是被拒后的反应,各有不同。
直到第五个蒋含烟的出现,终于抛出了反面的硬币,我将她领进了药铺,过程中,她很紧张,似乎是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我叫醒了温九,实在好奇,就问了刚刚好几个‘蒋含烟’的事,温九没回答,打着哈欠让我滚回药铺继续守着,他则合上了院门,不许我偷看。
之后,我一直在药铺里守到四点,下班关门,我回屋简单洗漱一番,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琢磨刚刚那件事。
我记不清自己是几点睡着的,睡梦中,我感觉到有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身子,在我胸口乱摸。
摸了一阵,那只手就开始解我的扣子,等我反应过来,猛地睁开眼,就见我身上正趴着一个女人。
由于太黑,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从我裸露出来的肌肤触感可以感受得到,这女人是没穿衣服的。
她显然也被我给吓了一跳。
随即,一只大手直接覆在我的脸上。
浓烈的睡意瞬间袭来,就在我即将昏睡之时,我的后背,传来一阵灼热,接着,刺目的光从我后背亮起,女人惊叫一声,从我身上跳开。
我也再次睁眼,借着微弱的亮光,看清了女人的样貌。
眉目如画,朱唇贝齿,身材更是火辣,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像是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她面露惊色,望着我,仅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去。
我想要追上去,却被身后灼热的痛感阻拦,趴在床上,直到痛感褪去,我方才打开灯,拿出手机照了下后背,天棺印的纹路若隐若现。
从小,师父就告诉我,执天棺印者能执掌天棺,镇压万千鬼魂,如今,天棺印虽被我爷爷所封印,依旧能驱鬼避煞,百邪不侵。
刚刚,那女人逼得天棺印显现,显然,她不是人,而是鬼,且不是一般的鬼!
我出了房间,在药铺内搜寻一圈,甚至去了趟后院,结果女人没找到,反而把温九给吵醒了。
听了我的讲述,温九直骂我是个神经病,小小年纪就思春,让我赶紧滚回去睡觉。
我没了睡觉的心情,熬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出了房门,温九正坐在摇椅上哼着小曲,见我出来,他贱兮兮笑道:“我说你小子,大半夜思春,这么想女人,要不,我给你介绍俩小姐?”
“我是真看到女鬼了,不骗你!”我认真道。
温九还是不信:“你小子够可以的,别人思春都是想女人,你想女鬼,口味够重的!”
“你爱信不信!”我摆了摆手,肚子咕咕叫,问温九有没有吃的。
温九说没有,让我自己解决,也就在这时,店铺外,走来一名灰头土脸的矮个男人。
男人面上带着青紫,走路时一瘸一拐,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痴傻,却又竭力维持着正常人的模样。
他来到药铺门前,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朝着温九艰难地伸出手:“救,救我,我快撑不住了!”
我一眼望去,就看出了男人的不对,他头顶双肩的三盏阳火,竟然全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