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义堂的吟诗台,没有人敢轻易上。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跳了上去,华贵的服饰带来的也是满满的自信:“在下陶闻柳,我先来吧。”
从现场才女的反应就知道了,这个人颇有名气。
原本矜持的少女个个盯着他,眼珠子动也不动,个个一脸的娇羞状,恨不得将陶闻柳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只见陶闻柳一只手背在身后,头微微地望着天空,摆出古人吟诗必备动作,否则吟不出来似的。
他眉头微微一拧,吟道:
“《言志诗》:
读律看书十四年,
乌纱头上有青天。
男儿欲画凌烟阁,
第一功名不爱钱。”
这首诗意思是说,“我”读书的意义是为了做一个清官,希望之后能够平步青云、一展抱负,“我”独爱功名,不喜钱财。
萧权摇头,果然吹牛逼是自古有之。
“好!好诗!”那些容易被蒙蔽的女子们,两眼都是星星,和同来的女眷窃窃私语,脸上飞起两朵红霞。
深受华夏诗词熏陶的萧权只想笑,文人喜欢以诗言心,多少华夏诗人锦心绣口,卓越诗篇无数,现在这首诗实在一般,算什么志向高远?
这首诗,平淡至极。
现在的陶闻柳已经是有名的才子,而萧权寂寂无名,萧权虽见多识广,可是和陶闻柳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萧权像一个猎人沉静地静候着,那野男人和秦舒柔出来游园,一定会想尽办法,像个花孔雀一样,在秦舒柔面前表现。
萧权要猎的,就是这只花孔雀。
果然,野男人听了陶闻柳的诗词,摇摇头一笑,站上了吟诗台,道:“朱衡不才,也有一首诗,请大家赐教。”
说完,他得意看了一眼秦舒柔,秦舒柔娇羞一笑,低了低头!
萧权眉心隐隐有了怒火!
娇羞你娘的!不要脸的东西!
众人有些心惊,赐教?在场的人谁敢赐教朱衡?
朱氏作为魏监国的亲戚,在朝廷正是风光,朱衡也参加了今年的乡试,未来也会进入朝堂,于是朱衡的身份更是贵重。
萧权眉头一皱,秦舒柔一个将门之女,本应正直不阿,如今竟也干起了结交权贵之事!
奈何秦舒柔脑子不好使,和哪个权贵好也不能和朱氏搞在一起,朱氏这一门外戚可是皇帝的眼中钉!
朱衡装模作样的谦虚,在旁人却是礼仪周到,大家激动万分地看着朱衡,安静等着听他的诗。
“《观书》:
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
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
活水源流随处满,东风花 柳逐时新。
金鞍玉勒寻芳客,未信我庐别有春。”
此诗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我”读书不为别的,就为自我修养,权贵都在现实世界感受不到美好的世界,而“我”却在书中感受到了。
思想之高洁,意境之清幽。
萧权冷哼一声,真是装得一手好逼。
一个外戚,说这样的话,可笑极了。
陶闻柳是为了做官,而朱衡却表达无欲则刚,只有书才是好朋友。
朱衡这一首词,思想高洁,赢得了满堂喝彩。
“下一位。”旁边录诗的女子放下笔,站起来微微一笑道。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朱衡的诗一出,这些人有了几分怯场。他们知道自己的水平,和陶闻柳比,他们尚且差一截,何况是朱衡?
这个时候站出去,若是败了,便是自取其辱。倒不如安生地当个看客,虽然不能扬名,起码还能留下颜面。
见无人应战,朱衡谦虚地对着四面八方的人行礼致谢,却在人群中看见有一人嘴角微抿,几分笑意挂在嘴边,似乎有不服之意。
这个人,不就是秦舒柔那个不成器的枕边人?这个胸无半点墨的萧权,敢在他面前造次?
朱衡本就嫉恨萧权娶了美若天仙的秦舒柔,如今来了机会,如果能让萧权名誉扫地,秦舒柔的心一定更向朱衡。
朱衡一脸谦虚,对着萧权行了一个礼,语气听不出一点嘲讽:“原来萧兄在此,前些日子,萧兄名噪京都,今日何不上来,让大家领略一番兄台的文采?”
大家瞬间把焦点移到萧权身上,京都前些日子出了什么有名才子?
众人一看,是一个生面孔,还是个寒门弟子。大家便隐隐听出朱衡的言外之意,最近出名的,不就只有秦府那个交了白卷的赘婿?
不过大家都没见过那赘婿,只是猜到几分,众人面露讥讽之意,纷纷嗤之以鼻。
朱衡得意洋洋,量萧权没有上来的胆量!
魏清眉头一皱,低声道:“萧权兄,这个朱衡就是想借你又来衬托他一番,咱们实在比不过,还是不要上去了。你乡试结果未出,万万不能因为这场辩论赛,影响你在朝廷的形象。”
“稳着,莫怕。”
魏清一愣,萧权小小一个秀才,怎么在京都第一才子面前,没丝毫怯意?
他拽着萧权,急声道:“来日方长,君子扬长避短,不争一时之气!”
萧权拍拍魏清的手,以示淡定。既然敌人主动打上门来,他就没有退缩的道理。何况秦舒柔就在他几步之外,岂能让这女子小看萧家半分?
萧权一跃而上,跳上吟诗台,姿态随和平淡:“今天高兴,我萧定也给大家来一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