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下面是乌压压的民众,民众之上是贵族世家;最上面是端坐在高座上的四位掌权人,次一阶的则是一众少年将军。
正中间则是巨大的金色十字架,上面寒光闪闪。一旁还站了一个少年,面容锋利如出鞘的利剑;月白衣袍,飞鸟掠过,银色轻甲,榕木叶落;墨色的长发梳成利落的马尾,银色的榕树枝固定着发冠。
一旁还有一座棺木,星辰色象征着死者的氏族——四大家族之一夜阑氏。
“今日是夜阑氏长子流深的安葬之日,国殇啊国殇,天妒英才!”
“为什么,为什么要有害死他的人在场?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
“你懂什么?夜阑氏荒川氏的两位长子为至交,从出生开始的友谊怎会脆弱?再说了,他已经宽恕了他,为什么还要再纠结?”
“我们要荒川府给一个交代!”
下面人群声音嘈杂,站在高座之下的少年将军们都有些不悦地,或皱起了眉头,或揉了揉耳朵。“这群人,那句话谁说的?”其中一个问。“听声音,恐怕是无涯。”冷哼一声,“惯会浑水摸鱼的自私自利!”“人群还在被煽动。”有些紧张,其中又一个担忧道。
“峰爻!”站得离轻甲少年最近的浅金素袍的少年不由担忧地呼唤他,“你,你还好么?”轻甲的男子回过头来注视着呼唤他的人,浅浅笑了笑:“放心,尚可,不会有事。”
坐在上座的一位面上已有风霜痕迹的银袍男子蹙眉。“荒川长老勿被此等声音扰乱。”一旁身着星色的女子轻轻开口,“凭借深儿的遗言,夜阑会帮荒川摆平此等声音,相处如旧,不必挂怀。”
时辰已到,开始入殓。
岚峰爻·荒川——荒川府嫡长子,荒川府的继承人,被称为军场双璧之一的榕苍将军化出了自己的佩刀,他上前一步,注视着前面烧得纷纷扬扬的灰烬——这是在用敌军的骨灰祭奠为此而死挚友流深·夜阑,同为军场双璧之一的星幽将军。
与两人麾下,为此而死的无数将士。
棺木沉沉打开,挚友睡去的容颜显露在眼前。他闭上眸,还是流深被他失控的神力穿透了心脏、不可置信又痛苦至极的神色。“你回来了,就好……”他清楚记得流深倒在怀中气若游丝却依旧欣喜的声音,还有那一句免他于死地的“我不怪你,好好活着”。
“流深,吾友。”在火焰将要熄灭的时候,他开口,将自己的佩刀榕苍抽出,缓缓探向背后,“他们,都在要我一个说法。”
火焰熄灭,下面讨伐他的声音却愈来愈响。
“他们知道什么!于私,长兄早已原谅——根本就没怪过峰爻兄!于公,帝国不可以再失去任何一位将领!”夜阑氏第二子流泷气恼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看向另外几位。“冷静些!记得我们昨天集会时峰爻兄的叮嘱!”一个女声响起,清冽稳重——四大世家之一的泗霂府长女衷霖低声提醒他们。
“诸君,请静一静。”少年的声音清澈又不容置疑,淙淙的溪水流过,他们都安静了下来,目光如炬地看向他。身后两扇圣洁无瑕的白羽霍然展开,榕木叶落,刀刃贴到了羽根。
“峰爻!”方才还冷静的女子此刻却紧张起来,“就算你舍弃自己的羽翼也已经于事无补!”岚峰爻闻言,轻轻摇摇头。他向下走了几个台阶,看向下面的民众。
“吾友之死,罪责在我。虽然吾友已经宽恕,但,我依旧寝食难安。今日,在此,我岚峰爻·荒川,榕苍将军,以我的羽翼为代价,弥平我的罪愆。”话音还未落,手起刀落,羽翼应声而落,鲜血汹涌而出,脸色瞬间苍白。
“峰爻!”浅金色衣袍的少年抢身来到他的身边,青铜钟幻影展开治愈,四大方位世家之首的东秦氏嫡长子皇羽锺颤抖着手臂将他扶住。岚峰爻一言不发,只是拂袖,神力牵引着断羽将他们放入了流深的棺木,陪他长眠。
下面的声讨声也再起不来。
“继续吧,仪式。”回过神来的荒川长老用权杖重重地敲在了地面,肃穆的声音威慑着下面的人。
皇羽锺扶着他回到一众少年将军之间,衷霖还有流泷都凑了过来。“何苦,于事无补的事你为什么还要做?”她不解地摇摇头,释放神力助他愈合伤势。流泷气到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愤愤地不去看他,明明看着全过程,却什么都没留下印象。
后面一切的记忆皆是模糊,鲜血的流逝和神力的巨大损耗令他在剩余的过程中都是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