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玄煜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两个脑袋,视线慢慢定格在林婉初那头,唇角又是抿起一笑。
“侯爷不是说带本王去挑选兵器么?”
“对对对,煜儿,我已经派管家前去收拾,我这就带你亲自去挑选。”
林江海对长孙玄煜自是恭敬不已,长孙玄煜不仅是皇子,还是他的直系上司,他自是要好好讨好于他。
所以当在军队听闻昶王意欲添件兵器,林江海便前去招呼他回侯府选兵器。
让他意外的是,昶王居然没拒绝。
林江海自是欢喜,昶王愈是对自己不甚客气,愈是好事。
“有劳侯爷带路。”
长孙玄煜声音响起,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便往前迈步。
林婉初自是往后退让,手心紧紧攥着东西,葱白手指握成一团,倒是娇艳。
长孙玄煜目光沉了沉,眼神一时竟有些晃,冷然的面孔因着唇角的弧度多出几分温和。
“不知侯爷这里有没有汗巾。”
良久,他轻启薄唇,视线还是向着林婉初那颗脑袋,手抹额前作出擦汗模样,闲闲问道。
林婉初自是一惊,不觉又攥了攥手,悄然后退,意欲赶紧走。
侯爷却是一愣,但想着昶王是没当自己外人,这才跟他讨要,当下欢喜,便在身上找起来,但身上没找着,管事这会又去安排兵器,抬眸间便看到了林婉初:“五丫头。”
明明是一声极其平常的声音,却将林婉初惊得脊梁一僵,站在了原地。
看她也不回头,林江海不觉眼神冷了几分,又是嫌弃,终究当着昶王,不好发作:“你去告知王嬷嬷拿几块干净的汗巾到器械室。”
闻言,林婉初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好在林侯爷不是要拿她的。
她放心下来,应承了一声便准备去后院通知王嬷嬷。
此时烈日已经当空,暑热悄浓,本来她就打算到阴凉处等踏雪回来一同回去,这下好了,得去跑腿,还真是谢谢这个昶王。
正想着,头顶响起那道男音:“本王找到了,不必去了。”
林婉初有些愤然的心思消散下去,猛然想起什么,不禁回头去望长孙玄煜,好在,他从自己袖口掏出的是一块赤色纹龙锦帕,并非她那块紫色纱帕……
她这才缓缓吸了口气,放心下去。
她这一系列跌宕起伏的神色自然全数落进长孙玄煜眼中,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但面上却是冷然一片,波澜不惊。
侯爷便带着他继续前往器械室,边走边提及自己在昶王手下做事的义子,林培定。
林培定,也就是林家四子,当年是林江海捡的孩子,从小喜武,几年前进入了尚家军,也跟着去了边境训练,倒练得一身本事。
林培安连他一个手指尾都比不上,但林培安仗着林家亲生儿子身份经常欺负他,后来他干脆驻扎兵营,倒越长越沉稳,深得林江海喜爱,就可惜不是亲生的,否则整个林家他都放心交与他。
“王爷,培定最近可有给您添麻烦,你自不必跟他客气,该历练他便历练他。”
长孙玄煜声音沉沉:“侯爷自当放心,能进尚家军的,自是经过艰苦历练的。”
这倒是一声肯定,林江海听得更是欢喜,连声应是。
林婉初走得快,便只听到一点尾音,听到林江海提到了林培定,这个她前世几乎从没见过面的义兄四哥哥。
她自是知道他在这个林府也过得相当艰难,就不知他是如何性情。
前世,她从小在乡下,待她毁到林府,林培定已然驻扎兵营,极少回家,没多久,便又随着长孙玄煜一同去了边境,再也未得听他归来……
林婉初路上便遇到往回赶的踏雪,主仆一起回到清茗轩。
进了院门林婉初才发现手心全是汗,连纱帕都湿了。
她将掌心布包扔在桌上,心神定下来,这才发现不是自己的纱帕,只是一条紫色粗巾。
她看着粗巾不禁哑言失笑,这个昶王又在玩她,真是坏透了。
还想找他合作,自己想啥呢。
踏雪上前摊开粗布,不禁意外:“姑娘你看——”
林婉初探头过去,这才发现,里面包着的居然都是已经做好的软刺,根根条条,尖尖角角,格外分明。
他是在帮她吗?
林婉初愈发不懂这个男人,但她思索了下,很快自我否定,他如何是帮她,他只是喜欢玩她。
林婉初眸光微凛,让踏雪收好。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需要整理下情绪。
接下来的日子有些平静,一晃便几日过去。
除了主母还在找那日那女子弄了些许无关紧要的动静,剩下便是林培安了。
林培安能下床后,第一件事继续找鼠,一时又闹得整个侯府不得安宁。
这天林婉初前去芙蓉轩请安,却是刚到门口就听得里面喧吵声音。
听得那是三哥林培安跟夫人的声音,林婉初自是乖巧立于门外,不去打扰。
林培安今日来请安,却是进门看见柏长虹,便极不恭敬喊母亲,未等回话,便直接坐下,吊儿郎当拿起东西就吃,吃一口就扔,到处狼藉。
夫人看得气恼,让他注意,毕竟是侯府的儿郎,丢侯府脸。
林培安冷笑:“既然知道我是侯府儿郎,您就要看得清时势,以后整个侯府都我说了算,谁要是对我小娘长姐不好,我定不放过。”
柏长虹气得眼尾挑起:“放肆,你就算是儿郎,那我也是侯府正经大娘子,是你唯一的母亲,你要供奉我一辈子,否则世人不会放过你,侯府亦没你的立足之地。”
林培安目光阴狠:“自然,你是母亲,我一定会好好奉养你,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你走路不会摔倒,过桥不会落水,那么多人死于意外,都是无从追究的。”
“你……”柏长虹被威胁,拍案而起。
“别动怒呀,这就受不了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林培安却是笑得阴险无比。
“日后专心礼佛,别总强出头,当心活不久,当然只要你事少,我日后会留一口饭给你吃。”
说完他便哈哈大笑,大摇大摆走出芙蓉轩,柏长虹自是气得攥紧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