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
好一个意见。
安乐昔眼底的情绪更冷,整双眸子都像是藏在黑暗里,透出一股极致的凶狠来。
老刘更怕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大小姐变得有些邪性,明明以前她就是一个软包子,让人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的。
不过输人不输阵,老刘好歹也是跟了安家十几年的,硬是梗着脖子,跟安乐昔大眼瞪小眼。
安乐昔冷笑了一声,纤长的手指扣在手袋的锁上,一上一下地扭动,整个安静的车厢里顿时只剩下“吧嗒吧嗒”的脆响。
终于,老刘先憋不住了,狼狈地转开了头,“看来大小姐是人有主意了,不听老人的话了。”
“老人,你算哪门子老人?”安乐昔冷冷开口。
她手指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白皙的手掌抓着手袋链子,一点点把链条缠绕到了手上。
链条是红色的,手却白得像是雪,乍一眼,有种惊悚的刺激。
老刘无端地心头抖了一下,刚想反驳,就见安乐昔一只手抓着椅背,身子整个靠了过来,压在了他坐的位置上。
“刘叔。我开口叫你一声刘叔,是因为你在安家干了十几年,跟着我爸爸出生入死,闯南闯北,当得起一声叔。”
“但是你拿着工资,领着薪水。说白了就是我家雇佣的工人,是一个外人。那你说这话是站在什么位置?”
“我,我……”老刘被堵得说不出话,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来。
安乐昔的话说的算是好听了。
但老刘自己心里知道,他在安家不过就是一个下人,胆敢在安乐昔面前颐气指使也不过是仗着安乐昔性子软和,从不去安家人面前多嘴。
就算安乐昔在安家有多不受宠,但她还是正经的安家人,明面上的大小姐。做什么事根本轮不到他一个下人来指手画脚。
“我,我对不起大小姐,是我多嘴了。”
“知道就好。”安乐昔靠回了原来的位置,,又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垂着头安静得像是一只白兔,仿佛刚才呲牙的不是她。
老刘打了一个冷颤,还没转头又对上了安乐昔的眼睛,顿时就把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按回了脑子深处。
什么白兔?
这分明是一只不叫唤的狼!
看着老实软弱,其实凶得很,恐怕早就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了。
一路顺趟地回到了安家。
安乐昔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欢笑声,她顿了一下,垂下了眼睛。
“二小姐回来了。”老刘现在有些杵安乐昔,主动提了一句,“老爷也特意从公司里赶了回来,正在给二小姐办接风宴。”
“嗯,我知道了。”
安乐昔推门进去。才走到玄关,里面的欢笑声顿时戛然而止,气氛像是一瞬间就降到了零点。
安乐昔只当没看见,她在鞋架上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拖鞋,索性也没换,直接就踩着原来的高跟鞋略过客厅往楼上爬。
安父安国庆皱了皱眉,“回来也不换鞋,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你的家教呢?”
安乐昔垂着眼睑看了下来。居高临下的,脸上都是漠然。
安国庆最受不了安乐昔做这个动作,仿佛是瞧不起他一样,顿时胸膛急剧起伏了几下,手掌猛地拍在了桌子上,“你瞧瞧你自己像什么话,还不快点下来。哪儿有说话站在长辈顶上的。”
旁边继母曲婷忙抓住安国庆的手,又是吹气,又是揉,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好好的跟乐昔置什么气呀,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高兴也就算了,还这么吓她。再说了,你手拍桌子上不疼呀,你就算不疼,可我看着疼呀。”
“就是,爸。姐姐难得回来一趟,说不定一会儿功夫就出去了。你没必要老跟姐姐生气,她看了多难受。”安恬恬也跟着帮腔。
两人一唱一和的,跟搭了戏台子一样。明面上是帮安乐昔说话,但一字一句,无不是在指摘安乐昔不听话。
果然安国庆听了更生气了,直接抄起茶几上的杯子,朝着安乐昔就砸了过去。
砰一下。
杯子擦着安乐昔的眉骨摔在了后面的墙上。安乐昔脸上顿时就多了一道擦痕,在雪白的脸上,就像是一个丑陋的印章。
安乐昔用手指按了一下,笑了,反手抡起手袋,直接就甩到了安国庆头上。
安国庆被砸懵了。
曲婷愣了一下,跟着尖叫起来。
安恬恬虎着张脸,凶狠地瞪着安乐昔,“安乐昔你干什么,你居然打爸爸?”
“嘘!”安乐昔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目光冰冷地回敬回去,“我跟安国庆说话的时候,麻烦你别插嘴,不然下一个挨打的恐怕就是你。”
安恬恬闭上了嘴巴。
太恐怖了。
安乐昔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她的眼神里没有多少愤怒,更加谈不上嫉妒,有的只是平铺直叙的冷淡,就像是已经不把他们所有人看在眼里了一样。
正是因为这样,安恬恬才觉得恐怖。
吓住了安恬恬,安乐昔才把眼神投向安国庆。安国庆正在揉脑袋,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
“你个孽种!我看你是胆子肥了,翅膀硬了。现在敢回来打你老子了!”
“是你先动的手。”
“我动手怎么了,我打你不应该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个站街女有什么区别。你跟一个私生子把安家的脸丢到地上踩我就不说了,现在更是大剌剌地这么回来。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就跟你那个妈一样。”
“够了安国庆,你没资格说我妈!”安乐昔激烈地打断了安国庆,“你没资格说我妈。”
“怎么没资格,你妈那个贱人,在结婚期间跟别的人跑了,就是烂人一个,现在还不……”
安国庆话没说完,剩下的就直接噎回了嗓子里。
安乐昔已经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站在了安国庆面前,纤白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了安国庆脖子。
她眼眶全红了,眼睛里都是愤怒,像极了一座压抑到了极致即将喷发的火山。
安国庆试图扒开安乐昔的手,但那点力道,安乐昔半点都不放在眼里,她收紧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国庆挣扎,等安国庆脸全紫了,才松开。
安国庆瘫在了地上。
安乐昔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垃圾。
可不就是垃圾。
上一辈子,安国庆冷眼看着她被人折磨,还联手傅景琛套了她的股份。
她早就不期待安国庆的父爱了,所以他说什么折辱她的话都无所谓。
但是说她妈妈,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