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狼?”
林妄抄起地上较为粗壮的树枝,并没有逃跑,而是贴在树杆,整个人严阵以待。
逃跑会激发野兽的凶性。
他们会以为是在示弱。
只有以退为进才能取得一线生机。
更何况他背靠大树,如若遇群狼狩猎,他可以第一时间爬上去躲避。
“夜黑出门还是莽撞了。”
林妄本想趁天黑走到县城,但谁知山路崎岖,行至夜暮也才走了大半而已。
脚蹄声渐近。
林妄呼吸略微急促,整个人更是不敢有丝毫动弹,夜风吹过,两鬓的毛发已是被细汗浸湿。
“林幺儿——”
“林幺儿——”
呼喊声突然在林间响起,由远渐近,林妄脸色一怔,知晓这是有人在喊他的小名。
“是谁?”
林妄凝神向来时的路看去,恍惚间看到一个手拿柴刀的汉子牵着牛车走来。
一边呦呵,一边行路。
而刚才林妄所听的蹄声,也是来自那青牛脚下踩到路石的声音。
见不是野兽。
林妄长呼一口气。
随即大喊道:“虎叔,我在这!!”
林妄本家足有三户,他爸排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
老大是林虎,老二是林豹,她爸则叫林双雄。
看着拿着柴刀,牵着牛车而来的汉子,林妄认出这是本家大叔,林虎。
林虎身形健硕,面带刀疤,无眉,可谓是一脸凶相,牵着牛车揍赖时,柴刀摆得幅度极大,犹如索命的刽子手。
“幺儿,小蝶说你穿了门生服出了门,让我来找你!”
“咋滴,穿了体面,是不是想要丢了小蝶跑?!”
林虎眉头拧在一起,瞪着林妄,手中柴刀半举,仿佛林妄不解释清楚就要劈了他似的。
他今天在家劈柴,正准备外出挑水,刚出家门就见小蝶火急火燎得跑了过来,说是林妄外出未归,不知去了哪里。
林虎一听气急。
他家欠债之事他自然也知。
以为是林妄想要丢了小蝶独自逃债,答下寻回后就牵着牛车沿着山路就追来了。
林虎身材高大,壮实,且凶悍十足,整个人往林妄前面一站,直接挡住了大半天光。
林妄苦笑:“虎叔,我这不是逃跑,只是想去趟县城。”
“大半夜去县城?你怕不是在自寻短路,想被狼叼了去。”
林虎冷哼,满脸不信。
小王庄坐落在山岭之间,去往县城的路道多有野兽环伺。
尤其是到了夜间。
山林野兽出来觅食,时不时能见山虎与群狼巡道,危险的很。
林妄失笑:“虎树,我真去县城,你如若不信,自可与我结道前行。”
“好,我正好明日也卖些干柴,就与你同去,但若要见你私自跑了,你虎叔断不会饶你。”
林虎早年参过军,据说还当过伍长,一身戾气十足,最看不惯逃兵,也看不起那些怯战的人。
林妄曾看过村中青壮畏服兵役,想要去山中躲避,此事被林虎知道后,披着家中虎皮找上了门。
言说能斗过山虎的就不用去。
但若是怕了,不敢,那就乖乖去服兵役,要不然被他亲自扔进山林之中。
归根这点。
林妄就知虎叔性格粗鲁蛮横,虽是本家人,但还是怕的。
“那就谢过虎叔与我同道了。”
林妄作揖。
“别婆婆妈妈了,上我牛车,在晚点,城门就进不去了。”
林虎吆喝道。
林妄知道自家这个叔伯是个急性子,不在扭捏,直接上了牛车。
两人伴道同行。
走着走着,林虎突然说道:“幺儿,我知你家境困难,又欠了钱,但你千万别丢下小蝶一个人跑,这妮子懂事,一个人在家不见你,会乱了心的。”
林虎口中的小蝶是林诗诗的小名。
因为小时候长的出尘别致的原因,村子里很多长辈觉的她往后定会破茧成蝶,走出这山疙瘩。
所以就起了别名,叫林小蝶。
闻言林虎所言,林妄哭笑不得,知道他还是对自己心有疑虑。
“虎叔,你多虑了,我真不是要跑。”
“那你寻夜出村做甚。”林虎回头看了他一眼,翁里翁气的说道:“我听小蝶说了,你欠那王百万钱贯五十,这笔钱寻常壮劳力三五年不吃不喝都挣不到,就别说你一介直弱文生了。”
“期限渐近,如今不跑,你还能做甚。”
林妄哑然,知道林虎如今是疑心过重,摇头解释道:“虎叔,诗诗乃是我的童养媳,也就是未来的媳妇,是结发夫妻,又与她共了十几年,感情深重,怎么会突然丢下她跑呢。”
“我去县城是真有事,要解燃眉之急的。”
“解燃眉之急?”林虎疑惑:“就凭你这一身书生服?”
林虎以为林妄这是要去找私塾的先生借钱。
林妄不知他心头所想,点头道:“对,就凭这书生服。”
“做些什么?”林虎脚步一顿,突然回头问道:“你不会是想与那私塾的先生借钱吧。”
林妄苦笑道:“这倒不会。”
前身考举两次连连名落孙山,林妄自知如今的实力,就算去借,肯定也会吃个闭门羹。
毕竟那些私塾的门窗都叫他愚生。
连先生都对他摇头叹息:孺子不可教也——
“那要去干嘛?”
林虎好奇问道。
实在想不通林妄除了穿着体面逃跑,还要去干嘛!
“挣钱!”
林妄定声道。
“嗯?”
林虎闻言停下脚步,牛车也被拉停,林妄单脚离地,差点翻下车吃土。
“你怎么挣钱?”
林虎重新打量林妄上下,见只有手中一纸折扇,在无他物。
不由心里疑问频频。
挣钱不带贩卖的东西,就凭这面生,折扇,能挣道啥钱?
难道靠嘴皮子功夫?!
林妄笑道:“我自然是有法子,虎叔不必担忧。”
林虎哼道:“你只要不跑便可。”
重新牵动牛车,林虎在前领路,两人不在多言。
又行至七八里,走出山林小道,行至正路不多时,两人来到县城。
前方。
一排夯土木桩城墙围着一座青砖石楼,上面有身着浆甲的弓箭兵,下面城门三米多高。
门里门外,手持长枪的备兵站在两边,有监门官在里监察路过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