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觉得男人口中的故事有点熟悉。

来到大院的时候第一个男人曾经给姜南讲过一个故事，他说是自己的妹夫杀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他还因为为了保护自己的侄女而被妹夫砍下一只手。

而现在男人的故事中讲的是自己的女儿因为自己走散了到现在没有回来，甚至自己的妻子因为女儿走散这件事自责到精神失常，以至于天天在镜子前梳头，渴望从镜子里找到自己的女儿。

姜南抓住男人话中漏洞问道：“对于这样的事还请节哀，不过我很好奇你的妻子是怎么梳头的呢？”

男人叹了口气：“我的妻子她神志已经不清醒了，有段时间她会经常夜里起来梳头，被我说过几次不改，后来我威胁她要扔掉她最后一把梳子才消停了。”

听到梳子的信息，姜南就差热泪盈眶了，但是稍微的喜悦并没有冲散姜南的理智，他清咳一声，在男人面前坐下，同情道：“你们不要太自责，孩子丢了这种事不怪你们——你的妻子现在还好吗，实话说我是一个从修多年心理学的医生，对这类病人接触比较多，或许我有办法治好你的妻子。”

听到姜南这句话，男人的眼睛亮了一瞬，高兴的神色浮现在他那张青灰色的脸上，虽然看上去比较诡异。

“没想到兄弟会是个医生，我的妻子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但是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后期治疗费用我们根本支付不起，唉，请跟我来。”

男人抱着头站起来，率先走到那扇朱红色的门前敲了敲：“云秀，你睡醒了吗，我给你带了一个医生过来。”

房间里一阵动荡，跟在他后边的姜南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试探询问道：“这位女士可能不太喜欢见人？”

男人想摇摇头，但是发现自己好像做不到，转过身道：“不会的，我的妻子脾气很好，她很喜欢乖孩子。”

姜南没有应声，却在心里疑惑那要是不乖的孩子是不是这会儿已经人首分离了。

这会儿空，男人已经推开门，屋里的灯没有打开，漆黑一片，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灯坏了还没修，我的妻子也不太喜欢看到光。”

姜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跟着男人的步伐一前一后走了进去，他表面上看着十分淡定，殊不知手中的木梳子快被他捏的变形，等朱红色的门完全合上，室内一静，姜南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跳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木梳子完全没有一点反应，难不成那个给他梳子的小女孩正是这两个人的女儿，然后把他当成备用粮食准备给她爹妈吃？

姜南额头滴落第一滴冷汗，这时，借着微光，他看到梳妆台前的女人正拿着一把小巧精致的木梳子在一下一下安静的梳着头发，女人的脸完全被黑发遮盖，看不清样貌，但梳妆台侧面有跟快要燃尽的白蜡烛，白蜡烛不知何时被女人点燃，发着清幽幽的光在空气完全死寂的室内。

“妈妈用梳子梳着我的头发，我也用梳子梳着妈妈的头发。”

“后来都不见了，我们在镜子里梳着头发。”

一片寂静的房间里只剩女人幽怨的低吟浅唱，姜南借着光瞧见女人手中的木梳，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梳子长得可真梳子，无比眼熟。

男人还在旁边站着，姜南故作镇定低声问道：“她这种情况有多久了？情绪稳定吗？”

男人不知道，但姜南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惊恐，这反应让姜南心情更加沉重，但一旁男人故作轻松道：“还好，她唱歌的时候你不要打断她就好了。”

话音刚落，姜南刚脱口而出的问候就卡在了嘴里，女人在此刻终于有了反应，但很明显不是什么正常反应，姜南后边的男人不说话了，由此被姜南狠狠在心底嘲讽。

但更多的，姜南觉得死神在跟自己招手。

“你好，我是一个医生，其实......”

漫天的头发眨眼间飞到姜南的跟前，他就地一躲，拉门，门没有拉动，姜南再次扔出手中的梳子，而这一次，一直以来没什么动静的梳子似乎有了反应，那女鬼攻击姜南的动作一顿，转而变成无比痴迷的抚摸着手中的梳子，嘴里喃喃道：“小然......”

这、这是好了？

魔法驱鬼？

姜南是不信这一套的。

木梳子静静在女人的手里，没有一点反应，和姜南今晚把它带过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就在姜南以为她可能迷失心智了的时候，不想角落里男人也走出来，他神色怔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姜南听道：“我从那把梳子上找到了我女儿的气息。”

女儿？小然？

姜南并不知道这对鬼夫妻的女儿，但从他们口中听过名字，倒也能勉强和梦中的那个小女孩儿联系在一起。

但是姜南又疑惑了，如果说家里梳妆台上的人正是两个人的女儿，那么为什么会跟着姜南到了他家里，又为什么女孩第一次给他托梦的时候不是告诉姜楠自己的愿望，而是给他一把梳子。

女孩儿是不会说话还是说不出话来？

一系列疑惑爬满姜南的心头，但是他并没有为这些疑惑耗费太久的精力，女人手中拿着梳子跟男人一起悲恸，姜南趁其不备绕过这家人拿到了梳妆台上的梳子。

“嘶——”

姜南一转头，跟一个铁青色的人头面对面，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绕到了他身后，头皮容易滑落，男人干脆用自己的手抱着这颗头颅，他是来感谢姜南的。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也找不到小然的东西。”

理智告诉姜南最好现在拿完梳子就跑，可是心里的好奇依旧在驱使姜南，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再过一会天可能快明了，姜南拿过梳子，对着已经恢复神智的女人和男人道：“你们的女儿或许并没有死，但是我现在身不由己，具体的事情等我下次出现的时候，我会来告诉你们女儿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