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夜晚安静的出奇,屋子外没有海浪击打礁石的声音,但空气中充满了海水的盐腥味,肖銮谰把半只脑袋都躲进了被子里,这能让她疲惫的身体睡得更踏实。
翌日清晨六点,肖銮谰就被汪沛叫醒。汪沛拍击着双手对着三位同事讲起了今天的训练安排。肖銮谰揉着双眼,脑海中却在想着:果然是一副领导的作派,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七点,队伍准时在训练场集合,对于昨天已经受虐过大半天的人来说,今天的训练内容他们都不再感到好奇,因为他们都知道,教练除了折磨人没有其它特长。
教练:" 今天我们不用跑步了,我们来玩点新鲜的,看到这座桥没有?它叫“高空断桥”,你们一个个的,别跟我说什么“哎呀我恐高”,“我怕”,“我从小连树都没爬过别让我爬这么高的桥”。待会儿请你们都给我闭嘴。人最怕的是什么?是“自我设限”,之所以有庸人、凡人和能人之分,区别就在于此。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所谓的天才,天才也是由99%的汗水加1%的运气造就出来的。总而言之,在困难面前你们没有退缩的理由,我现在就来讲讲安全带的系法,每个人都得认真听,因为我只会讲一遍,如果你分心了,系法错误了,爬上去下不来了,或者直接掉下来摔断腿摔死了,不好意思,我救不了你。"
肖銮谰抬眼看了看教练,眼前的这个男人,大概没有人会喜欢他,她那双看教练的眼不知在何时变成了一把刀子,正愤怒地瞪着教练。
教练:" 怎么?你不想听啊?有意见?"
肖銮谰吓了一跳,她对教练的憎恨表现得太明显了,她太投入了,也太粗心大意了,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瞒过教练,就这样被他察觉到了。她眨了眨双眼,想缓和缓和自己的面容再跟教练解释,却不料教练又没完没了的对她进行了人身攻击。
教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昨天就记住你了,二十个俯卧撑都做得难为情的人,能为自己、为家人、为这个公司、为这个社会贡献什么呢?"
肖銮谰收起了自己那友善的一面,她的脸上重新透着对教练的憎恨。
教练:" 你一定非常恨我吧?"
肖銮谰:" 是!特别恨!恨不得把你的嘴撕掉,你比那个说脏话粗话的人更让人讨厌!虽然披着一身人皮,人模狗样的,却从来不说人话。"
肖銮谰突然像发疯似的对教练吼了起来,队伍中似乎有人在低声叫好。
面对肖銮谰的反抗,教练却来了兴致。
教练:" 哟喝,哟喝。"
教练开始在肖銮谰面前来回踱步,上下审视着她。
众所周知,暴风雨即将降临,队伍里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知道肖銮谰口中所说的“那个说脏话粗话”的人到底是谁,除了贾鸣人有自知之明外。贾鸣人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
贾鸣人:" 操!"
教练:" 你,出列!"
教练突然也吼了起来,他那张恐怖得如僵尸般的脸一动也不动,肖銮谰拖着酸痛的身体站了出来。
教练:" 叫什么名字?"
肖銮谰:" 肖—銮—谰。"
肖銮谰从来没有这么有勇气向别人介绍过自己,在教练面前,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用特别有自信和带有些许挑衅意味的口气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教练:" 不错!不过昨天给你们的开胃菜效果好像不是特别好。你,从我这里爬过去。"
众人脸色大变,只见教练叉开了双腿,他指着自己的双腿间对肖銮谰说道。
肖銮谰想哭,那种受尽污辱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第二次被人扒光衣服晾晒在太阳底下。
教练:" 不钻也行,那么你身后的同事将会因为你而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等会儿他们挑战高空断桥的时候将不会得到安全带,他们极其可能会因为你而变成瘸子、半身不遂躺在病床上的废人、植物人,甚至是……死人!"
肖銮谰:" 够了!"
此时的肖銮谰还是没有哭,可队伍里已经有被教练吓哭的女同事。肖銮谰不惧怕教练的折磨和辱骂,可她害怕听到同事们的哭声。
肖銮谰走近教练的身边,慢慢的蹲下了身子,然后伸出双手,双膝跪地,一步,两步,三步……她缓慢却极其镇定的从教练的胯下钻了过去,像一条母狗一样。
贾鸣人看着肖銮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不知道那种滋味是叫难受还是叫同情,又或者是其它。
教练:" 很好,归队。下面全体都有,开始挑战高空断桥。"
如教练所言,每个人都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折磨,队伍里胆子小的人也硬着头皮爬上了几十米高的断桥,从断桥上安全走下来的人似乎都感觉自己死里逃生了一回。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哭声夸张地划破了天际。肖銮谰在高空上正走着那仅仅能容下一只脚的独木桥,她看向几十米下哭声来源的地方,只见乌泱泱一群人围着一个人,但她未看清那个人的脸,想必中间那个就是正在鬼哭狼嚎的人吧!
当肖銮谰从断桥上走下来后,她才知道哭得如此悲惨的人是汪沛。汪沛恐高,她已经上过了断桥,却没想到回到地面后会止不住地全身颤抖,也许她是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吧,所以才失声痛哭。
肖銮谰走到草地上的一个角落里坐下,静静的看着那些还未挑战高空断桥的同事,等待着这项训练的结束。
当教练过去“看望”汪沛时,从断桥处突然传来一阵更凄惨的叫声,随之便有人大喊“出事了!”
周老板、教练和老板娘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事故现场”,肖銮谰也跟了过去,只见人力主管倒在草地上,他的手覆在鼻子上,血正从手指缝隙间渗出来。
周老板:" 快,把我的车开到训练场的入口处来。"
周老板掏出车钥匙,对身边的一个男员工说道。
教练:" 只有鼻子受伤是吗?还伤到了哪里?"
人力主管:" 鼻子……没有了。"
老板娘:" 要纸巾吗?先擦一下血。"
人力主管:" 我感觉我的鼻梁……歪了。"
他移开了那只带血的手,众人都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肖銮谰看到了人力主管的鼻梁,是塌了,但不是歪了。
老板娘:" 没事的,啊,这附近就有医院,马上送你过去。"
周老板:" 来几个男的,把他背到车上去。"
贾鸣人和几位男同事跑了过来,他们三下五除二就将人力主管背走了。
几分钟后,训练场上恢复了平静,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教练继续训练这支队伍,只是,他似乎变得温和了许多,不再对眼前的这群人张牙舞爪了。而所有人的心里虽然还藏着害怕和不安,但没有人在教练面前对这次的意外再提及一个字。
这一天的训练没有提前结束,到了晚上,众人迎来了最后一次无底线、无人格和无尊严的训练——勇闯魔王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