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燕也傻住。
向老天发誓,她真不知道,这话是怎么冒出来的?
将杜老太留下几天,带她把病看好,的确是杜雨燕的想法,可多养一口人……
“不成,我不能拖累燕儿!”杜老太捂着嘴哭出来。
杜满堂眼皮子抽了抽,偷偷去瞧李秀兰。
李秀兰一翻白眼,心里不要太称意。
虽然没搞到钱,可甩掉一个大包袱,这一趟不亏。
“这个……”杜满堂好歹还要点脸,“娘,过几天我来接……”
“接个屁啊!”李秀兰迫不及待推着杜满堂走,生怕杜雨燕转头反悔。
话都出了口,杜雨燕反悔也不可能了,可狠话还是要放的,“你们也别得意,以为占多大便宜。回头我去找西河村的干部,我奶每月口粮,爹必须给我送来,敢要不送,我就去乡里告、到县里告,到法院告!到时候你跟李秀兰两个商量好,谁去坐牢,谁送牢饭!”
“我怕你呀,就不送怎么着?”李秀兰又开始嚣张。
“你不必怕我,李秀兰,你做过那么多亏心事,以后走夜路当心点。”
话音没落,李秀兰“扑”的一下,竟摔了个狗啃泥。
也不知谁绊了她一脚,李秀兰摔得有点狠,鼻血直流,呼天抢地躺在板车上,到底被杜满堂拉走。
趁着大家伙还在,杜雨燕再次将信封拿出来,“都是钱惹出来的祸,我不是装模作样,队长要是不收,有人就不会死心,就当我胆小怕事,求各位帮一把!”
洪兴正在犹豫,杨婶出了个主意,“钱就用队部的名义存到信用社,但凡雨燕要用,到队长这儿打条子领,看李春花还怎么闹!”
看了杨婶一眼,杜雨燕无数个赞同,“那就多谢队长和杨婶了,就这么定了吧,咱不给孩子他爹抹黑!”
风波散尽,老宅终于安静了下来。
杜老太看着杜雨燕端到面前的粥,满是不安,“燕儿,我不能拖累你……”
“怕您拖累,我也不开这口。”杜雨燕已经认了,她大概是圣母。
“燕儿,我有东西给你!”杜老太忽地想到什么,手摸进自己的大襟褂子里。
一把破得不能再破的票子,被递到了杜雨燕面前。
杜雨燕吃惊地抬头,看向杜老太。
“这钱是我打你出嫁那天开始攒的,你爹和李秀兰都不知道,今儿过来,我就想着把钱给你,一共二十块呢!”杜老太浑浊的双眸亮了亮,“当年就陪了你两床被褥,我心里总不过去。这钱是奶给你补的嫁妆。”
杜雨燕盯着老太太手里的钱,这一把票子里,很多都是一分、贰分、一毛的,也不知道杜老太太是怎么抠出来的。
“您自个儿留着吧!”杜雨燕摇头。
杜老太一把抓过她的手,“奶就你一个孙女,我的钱还不都是你的。拿着吧,你收下了,我就算走,也能安心。”
杜雨燕心不自觉一揪,这话音里,怎么听都有一股子诀别的味道。
到最后,杜雨燕还是接过了钱。
嫁妆这事就不说了,抚恤金已经送出去,她手头一点现金都没有。就算为了两个孩子,杜雨燕也不能在这时候矫情。
再说了,帮杜老太治病得花钱,她不算占人便宜。
“太奶,我妈熬的粥香吗?”大宝跑到杜老太跟前。
杜老太了却心愿,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端起碗喝了口,又瞥了杜雨燕一眼,“香,你妈这些年练出来了,做姑娘时,为了她不肯学做饭,被你外奶骂了好几回。”
“我那是故意的,凭什么给李秀兰做饭。”杜雨燕赶紧找补,这个bug得补好,不能妨碍她以后大展身手。
杜老太被勾起了往事,“燕儿记不记得,你爷可会做饭了。他年轻时,每天挑担子走上几十里路,到镇上卖糍粑、卷饼还有包子,那会儿街上人都好他这一口。后头打仗,他跟着去做了几年伙夫,也算做过贡献的。你爷一辈子活得不亏心,就是恨你爸懒,不肯跟他学手艺,没想到这本事隔着辈,传到你这儿了。”
“可不是从爷那儿得来的。”杜雨燕笑了起来,没想到还能套个家学渊源的名头。
杜老太又瞧了杜雨燕好一会,“你性子如今刚强了不少,越发像你爷,小事上不在意,大事不糊涂。我以后也能放心地走了。”
对前世父母离异、跟孤儿差不多的杜雨燕来说,杜老太这番话,挺让她动容。
被人疼的滋味真暖啊!
“奶,好好跟我过,我说养您,不是给别人听的。”杜雨燕摸了摸杜老太衣服上的补丁,“我吧,没多大本事,不过一家子吃饱穿暖,不是难事!”
“还是亲生的……好啊!”杜老太哽咽了一声。
厨房一隅,杜雨燕放下思绪,静等着进入空间超市时,手里正攥着黎潇忘了拿走的那块手表。
方才端粥进来,杜雨燕无意中发现破木桌上的表,毫不迟疑地揣进了怀里。
谁想得到,七零年代啊,黎潇居然戴了一块劳力士。
杜雨燕完全相信,这是块真表,毕竟造假这种事,要几十年后才有。
这块劳力士存上三、五十年,几十万、上百万也有可能,而现在至少也得上千。
这叫缺什么来什么,杜雨燕已经蠢蠢欲动了。
明亮的超市,杜雨燕找了半天,走到一处钟表柜台。
玻璃柜里,放着好几排璀璨夺目的各式腕表。
杜雨燕没买过男表,只能拿着自己手上这只,一个个地对比。
最角落的位置,杜雨燕停了下来。
一块标价三千的劳力士吸引了杜雨燕的注意力。
居然和手里这块一模一样,
三千块……
杜雨燕心里狂喜。
一块馅饼从天而降了!
玻璃柜门缓缓向两边打开,只要劳力士被放进去,很多困难迎刃而解。
杜老太可以到城里大医院看病,杜雨燕不用再费尽心思挣钱,两个儿子能被喂得白白胖胖,甚至,快要塌掉的老宅可以马上扒了重盖。
然而几分钟后,杜雨燕的手,终究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