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贤的家是车库改装的，打眼一看面积不大，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蔡洋硬是凭借着当初卧底时藏情报的经验，发现了巩贤偷偷挖出来的一个小型地下室！

地下室藏在书柜下面，把书柜移开就是地下室的入口。

下面的空间不大，只有一个小型的投影仪以及四面打书柜，里面放的全部都是录像带以及相册。

影视资料的男主角毫无疑问就是巩贤，女主角都不同，但总的来说可以大致分为两个部分。

五年前的女主角长相年龄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只有一个身材纤细，四肢修长。五年后的录像和照片则都是十八岁上下的年轻女孩，而且全部穿着黑天鹅的舞蹈服。

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蔡队，程博士到了。”

说着，程媛媛已经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爬了下来：“他偷挖了这么深一个地下室，不会破坏整个小楼的结构吗？”

“已经在和楼上的住户沟通了，市政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蔡洋把手里的相册拍到他手上，“我真要吐了，这一会看的东西比我这几年都多，我现在是真心佩服楼下扫黄的同事们，真勇士。”

程媛媛看到这些录像带的时候基本就差不多猜到里面的内容了，巩贤会把犯罪过程录像这一点完全可以把他给钉死。

相册的封面标注着年份的女主角的名字。

他手上拿的这一册，名字是乔婉蓉。

蔡洋说道：“别看录像这么多，时间跨度这么久，实际上在这个乔婉蓉之前的女人基本上都是自愿的，年纪也不小了，我还看见一个扫黄那边挂过名的一个小姐。她是个转折点，只有相册，没有录像，而且照片也都是偷拍，没有什么露骨的。在她之后，巩贤的目标就变成了穿黑天鹅的年轻女孩，于雪，顾巧玉都在其中。”

程媛媛翻开相册，照片中的女孩，气质清冷高贵，虽然只是穿着芭蕾基训的简单大袜，但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却为她披上了一层鎏金长裙。

在巩贤的镜头下，乔婉蓉好像一个误入人间的仙子，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的下流。

她的一颦一笑，都被记录在这里。

从高一入学直到高三的毕业礼。

从暗处的偷拍到光明正大地合影。

所有的一切以一张血泊中的黑天鹅作为终点，毫无预兆地停止。

身穿黑天鹅舞服的乔婉蓉倒在舞台的正中央，瘦小的身躯被一盏破碎的聚光灯死死压住，四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血泊之中的黑天鹅用尽最后的力气，扬起脖子，看向镜头所在的方向，流下悲哀的泪水。

乔婉蓉的故事戛然而止，以一种异常残酷的方式结束。

和顾巧玉几乎一模一样。

不，是顾巧玉复刻了乔婉蓉的死状！

“怎么样？有什么感受？”蔡洋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路，程媛媛借着扶眼镜的姿势翻了个白眼。

“单是从照片来看，拍摄者心存爱慕，到后面合照的时候两个人眼里都有爱恋，应该已经是情侣关系了。”程媛媛将相册还给蔡洋，“虽然听上去有点扯，不过这确实是我看出来的，这个相册里面记录了巩贤从暗恋到追求成功的过程，而且两个人是两情相悦，不存在任何的强制。”

蔡洋眉头紧皱，眉心拧出一个川字。

“这个乔婉蓉确实是一个转折点，你没觉得顾巧玉的死状和她很像吗？”

程媛媛耸耸肩：“蔡队，你该不会觉得乔婉蓉的死是巩贤干的吧？”

蔡洋沉默，但眼神告诉她就是这样。

“杀人犯是会进化的，俗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已经享受过杀人的快感了，就不会突然让自己止步于猥亵，而且你不要忘了顾巧玉也不是他杀的。”

“乔婉蓉的死亡大概率是意外，但她的死亡确实是促使巩贤走上犯罪的一个契机，建议不要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有那功夫不如去好好核查到底是哪些人打死了顾巧玉。”

特案队人手严重不足，但做刑侦的就是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这就导致了破案进度的减慢。

近几年来，犯罪心理学开始在刑侦上试用，目的就是为了给予侦查员一定的方向。

这才是程媛媛存在的真正目的。

蔡洋盯着她的眼睛，程媛媛感觉到一种被野兽威胁的背刺感，但依然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

“程博士，这也是一条人命。”

蔡洋的语气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有些冒犯。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来提出意见，我对我的判断有九成把握，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

程媛媛冷哼一声，在专业领域上她也同样强势，“蔡队，我觉得你才是有问题的那一个，如果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之后的合作也如同虚设，你要知道现在不是我赖在这不走，是张局请我来。”

“蔡队，不能以一概全这种事情不用我来教你吧。”

程媛媛走的干净利落，蔡洋也阴沉着一张脸，弄得其他人连靠近都不敢，生怕惹到这两尊大佛。

“愣着干什么？把这些东西都运回去，好好审一下巩贤这王八蛋。”

不被人信任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因为偏见而产生的的不信任。

程媛媛找了家咖啡店，随便点了杯咖啡和蛋糕，认认真真地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资料。

上面是她自己整理的关于顾巧玉案件的全部细节。

天水那边不配合，所以她又私下联系了于雪，让她用内部员工的身份，帮忙问一下当时在场的服务人员，看有没有人能为罗家兄妹做不在场证明。

别看罗家兄妹都是高中生，但架不住人家年轻有钱，花钱比那些大人都爽快，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天水的大客户。

巩贤于今早落网，一直笼罩着于雪的阴霾也彻底消失。

“程小姐，上午好啊。”

此时的于雪卸去了在天水时的烟熏浓妆，清雅的装扮让她和户籍照片上的少女重合。

“不用破费了，我这次专门来见您，也是为了告别。”于雪见程媛媛要给她点单急忙阻止，“我之所以一直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看到巩贤受到应有的惩罚，现在他被抓了，我也该看开了。”

程媛媛看着于雪清朗的笑容，被蔡洋弄的一团糟的心情逐渐好转，“那是好事。”

“您之前托我问的事我问了，当时罗少爷他们都固定的包间，里面确实没有监控，不过当时他们点了小鱼她们陪酒，一直喝到了第二天的七点，他们可以作证，这期间包间里没有人出去超过一个小时。”

七点才离开……

天水距离学校，开车也要一个小时，再加上殴打致死需要一定的时间，也就是说罗家兄妹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

那就要转变方向了。

顾巧玉死了，对什么人最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