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不算太长的写作生涯中,与《天行者》相关的文学元素总是如影相随。从一九九二年到二〇〇九年,十七年的伴随,成了我的情怀与情结。感谢稍纵即逝的时光,如此宽宏大量,让我奢侈地享受着十七年的等待。感谢牵挂不舍的读者,在日新月异的时尚风潮下,始终如一地关切卑微地生活在乡野里的知识分子。感谢本届评奖的组织者和评委们,用公开公正方式,将当代中国文学的莫大荣誉授予我和我的《天行者》。
所有这些让我心存感谢的因素证明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作家,需要对本土文学特质的坚守和坚持。文学不是自生自灭的野火,而是代代相传的薪火。在写作中,遵守天赋原则无疑是正确的,然而,我们还要记住,在有限的天赋之上,还有一个无限的天职。当天职被忽略和遗忘时,最终的受害者将是我们自己。
今天是老父亲八十六岁生日。刚好二十天前,我回到离古城黄州只有二十公里,一个叫刘家垸的小地方,在爷爷长眠的小山上,为年迈的父亲寻找最后的安身之地。在爷爷的坟头前我长跪不起,并用乳名自称,以让老人家认识这个曾经受到百般宠爱的长孙。那时候,我不曾丝毫记起文学。等到我一步一步地离开茅草与水稻,十里百里地朝着城市远去,才发现缭绕在身前身后的全是文学情愫。一个人的生命之根,是感恩的依据,也是其文学情怀的本源。每个读书人都有其永远摆脱不了的情结,于我而言,这情结的名字就叫文学。无论文学是辉煌还是寂寞,也有她永远摆脱不了的情结,这情结的名字就叫诗意。
此时此刻,让我铭记——生命之上,诗意漫天!
谢谢!
刘醒龙
二〇一一年九月十九日晚 北京 国家大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