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里的风情

沈从文的《边城》让许多人都记住了湘西的山水。

一座山城，一条小河，一个码头，一只渡船，一个老人，一个小女孩，还有一条大黄狗，就演绎出《边城》一个恬淡而凄美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的背景，与一个节日有关。

这个节日就是端午节。那一天，“当地的妇女小孩，莫不穿了新衣。……任何人家到了这天必可以吃鱼吃肉。”吃了之后，都挤到一条叫酉水的河边去看划龙舟。龙舟比赛自然是扣人心弦、惊天动地的。因为英雄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而一年之中又只有一次产生英雄。

翠翠，那个淳朴的小女孩，就因为去看了几次划龙舟比赛之后，对一个叫二老的英雄产生了爱情。

龙州也过端午节，也有划龙舟。最热闹的场面莫过于上金乡的大岸村和小岸村了。

那里有一条河，叫上金河。大岸村和小岸村隔河相望，遥遥相对。每年，两个村在端午的时候都举行龙舟比赛。当然，上金没有《边城》里那样的山色，没有一排排沿山脚而筑的吊脚楼，可还有上金河。每年端午，上金河岸两边排满了人，也是人群如蚁，人声鼎沸。几条龙舟，涂着黄色和红色，耀眼十足地停在河心，就等开始的一声哨响了。不知舟中的水手都是些什么人，也不知代表哪一个集体，但他们肯定就是端午节的主角。他们每一队都统一穿一种服装，因此几条龙舟就有几种颜色，上金河因此突然就变得色彩斑斓，变得妩媚活泼。当比赛一开始，在密密的鼓声当中，几种长条的颜色就同朝一个方向掠去，划水的木掌如蜈蚣的足，走得整齐而勤快，水面因此就起了波澜，岸边就有了喊声，上金河就有了一年一次的热闹。

比赛结束，两个村肯定要聚一餐的。

那时候，家家都摆宴席。所有宽阔的路面或屋边，都摆上了台凳。临时的厨房就设在某一块空地上，而且火灶分别设在好几处。每一处都立了一口大锅，柴火几乎每一刻都在旺旺地燃着，做厨房助手的理所当然都是妇女，杀鸡的，切肉的，洗菜的，洗碗筷的，忙而不乱。菜炒好后，就一碟跟着一碟被端上来了。菜基本都是龙州的传统菜：白斩鸡、扣肉、豆腐、排骨等。菜端上来之后，碗筷也跟着放齐了，酒也满满地倒好了一大碗。坐上桌的，几乎都是男人。这些男人，很多都是刚刚参加完比赛，身子还热着呢，所以全都赤着上身，看上去又红又黑。他们今天在众人的面前展示了男人的力量，所以无论输赢，理所当然地占着饭桌，只顾吃菜喝酒说话。所有的街道几乎都是这般情景。

这个时候，最快乐的是小孩。这一天的这一顿饭吃与不吃，吃多吃少，完全没人管。他们就端着饭碗，这一桌夹一点菜，那一桌喝一口汤，到处乱窜。吃完了把碗一放，就没了踪影。

自然，没有划龙舟的就有没划龙舟的过法。

其他的壮人，喜欢用碱水拌糯米包灰水粽。这灰水粽，长约八寸，直径约一寸，都是用芭蕉叶包的，糯米经灰水浸泡，煮熟了就都变成黄绿色，软塌塌的。食时，可以蘸白糖或蜂蜜，甜而清爽。他们喜欢用来互赠亲朋。一些地方的壮人则备有鸡鸭鱼肉等祭品，到田头里祭神。而无论是城市或乡村，许多家庭都把采来或买来的茅草、艾叶挂于门上，有的还制彩囊（香包）给幼儿佩戴。以菖蒲、雄黄等冲酒，遍洒房屋内外，并用各种药物香草煮水沐浴，以避邪、驱邪。

这个节日，似乎是为了一个人而过的。2000多年前，农历五月初五这一天，诗人屈原投江自杀了。这才有了纪念他的端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