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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厚土 §第九章

罗冬青走出会场的时候,史永祥已提前走出调来一号车在门口等候了。他将罗冬青迎进车坐好说,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请他去市委大楼认认办公室的门。罗冬青应允了,越野大吉普直奔市委大楼驶去。

史永祥随身进了书记办公室,顺手把门一锁,惊喜若狂地使劲拍一下罗冬青的肩膀说:“太棒了,我的书记,你的就职演说太棒了,我听着听着激动得把手掌都要鼓肿了,现在还有点疼。”他搓搓手接着说,“走出会场的人,我听到了,没有一个不赞扬的。你还是在校时那个风格,讲话出口不凡,从不落俗套,最能借题发挥,办事出众,不过水平更高了,更艺术了,难怪三年改变了清江县的贫困。新来的省委书记梁威有眼力,有眼力!”

“夸张了吧,”罗冬青已体会出就职讲演的成功,心里很兴奋,特别是在这么一种异常复杂的情况下,能借题发挥取得这么好的效果,第一次自己对自己满意,“这不过才是个良好的开头!”

史永祥一甩胳膊:“嘿,我就相信这个开头,万事开头难嘛!前任市委书记卞宏远就是开头没开好,雄心勃勃地要烧好三把火,结果引火烧身了,没到半年就蔫退了。”

罗冬青随着史永祥一起坐在会客间的沙发上关切地问:“烧哪三把火?”

史永祥说:“公款大吃大喝,党员干部家庭婚丧嫁娶大操大办,扫黄。我真担心你最后那段说明带出几句要狠狠打击卖淫嫖娼、色情服务呢!开始就烧火,重蹈卞宏远的覆辙,我白为你捏了一手心汗,白白浪费了感情……”

“永祥,”罗冬青站起来在沙发前走动着说,“这三大丑恶现象几乎成了社会的顽症,刹公款大吃大喝风从七十年代以来,大约三十多年了,刹领导干部家婚丧嫁娶也有二十多年了,扫黄是近十年多的事情,时起时伏,确实是群众深恶痛绝的热点问题。治理这些东西,开始就没从根上治好,就像要用老鼠药去灭老鼠,药力不够,一下子没药死,还用这种药去药,那老鼠反倒有抗药性了。现在看来要根治,必须选择一个切入点,选准时间,研究一套很好的根治办法……”

“什么办法?”

罗冬青站在他面前:“只是不能用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种办法,你想,这些丑恶现象盘根错节着很多关系,治不好反倒跌进去……”

“任其泛滥?”

“那怎么能呢?不能不治,也不能把它作为一个新上任干部的切入点去治。先抓住一个大的切入点;切出名堂以后,选择适当时机,适当办法,再作为小切入点,一刀除根!”

史永祥忽地站起来,高兴地说:“我明白了,就是你刚才就职演说说的前进——!”

“对!”罗冬青一甩手,昂扬地说,“研究经济发展战略,头拱地也要先把经济工作搞上去,等经济健康稳步发展了,基本实现富裕了——富裕是个大前提,在有了这个大前提后,即使偏激过分点去治理,也无碍大局……”

“好了,好了,我的顶头上司!”史永祥说,“我算服了,思路就是和他们不一样,喂——胡书记说的换届选举呢?”

罗冬青坚定地说:“别看是涉及到我能否站住脚的问题,也只能当大事来抓,而不能当成压倒一切的重点来抓。经济,经济,就是要千万百计把经济发展上去!”

“冬青,”史永祥说,“刚才那番讲演那么精彩,大脑已经经过了一番劳累和兴奋,让大脑休息休息吧,不谈牵扯神经兴奋的话题了,进你的办公室里间看看。”

罗冬青走进一看,一切都准备妥当,这个办公室已经以新面貌在迎接它的主人了。

“喂,我说冬青,”史永祥想起了一个纳闷的话题,“谁这么凑趣,还往台上给你递了个条子?”

罗冬青刚想坐到办公椅上,一下子转过身来:“我在那里洗头的时候,旁椅上坐着两个形貌比较有特征的,一个大腹便便,一个年龄不大,留一撮小黑胡。美发的老板大概是想拉我做常客,卖弄到他那里去的人层次高,说一个是建委主任,一个是建筑公司总经理。”

“你这一说我知道了!”史永祥有把握地说,“一个叫齐贵山,一个叫房小虎,这两个都是计市长的得意门生。计市长抓城市建设,他俩是出了力的,一个是全地区的特等劳模,一个是全市的特等劳模。不过群众也有反映,说他们借抓城市建设大捞了一把……卦仙还编歌说:干部要想富,快快抓建筑。给别人筑幢房,给自己筑坟墓。”

“噢?这么巧,碰上了这么要害的人物……”罗冬青想起了一件事,梁威书记谈话时曾交给自己一封信,落款是市委机关干部,反映的就是这个问题,揭发得很尖锐,信里提的就是齐贵山、房小虎,还有计德嘉,一再嘱咐只是密切注意线索。他立刻就判断出,写那个条子的非他俩莫属。“当时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遇上这么两位要害人物,现在看来,写条子的人是有目的的。”

“冬青,你是先发制人了!”史永祥舒心地说,“这个小地方,这头跺脚那头能听响,你不来这一下子,说不定一两天就满城风雨了!”他说完后,也当唠闲嗑,“你到的哪个美发中心?”

罗冬青回答:“在太平街,大概是叫小白桦美容美发中心。”

“哎呀,真有你的!社会上传说,那里是有名的色情窝,还说是公安局某某某给那里当后台。都这样说,谁也没有证据。”史永祥诡谲地一笑,“喂,你能不能把那个条子给我看看,让我琢磨琢磨!”

“好吧。”罗冬青往办公椅上一坐,顺手掏出了那张条子。

史永祥接条子一看,皱了眉,脑里生起了一个疑点:“我倒不相信你去那里干坏事,也不相信你迈步进去前就有什么动机,是不是一见到那位漂亮的白华小姐就洗了头,也想让她给你按摩按摩,偷偷享受享受呀?”

这一下揭准了罗冬青的伤疤,他的脸刷一下子红了。这老同学直炮筒子,子弹瞄得准,在党校时就常这样直言不讳。他连连摇头:“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可是也没完全否认,他知道,有了实话,才能继续换来这位老同学、也可以说是当年挚友的真心。

“没那么严重也是有点,好歹你是坦白了!”史永祥走近桌前敲敲桌子说,“我的老同学,我相信,你是一刹那先控制住自己了,要是真的有一点点,可就完了,好险啊!”他说完放松了口气,“真感谢你还像当年那样对我坦率!”

罗冬青站起来,脸红过之后便是更加自然轻松:“我也真感谢身边有这么个直炮筒子,以后会经常向我开炮。让我保持清醒头脑,简直太好了,永祥——”罗冬青说着站起来紧紧握住史永祥的手说,“有人说,我们党内所以能产生一些腐败现象,其中一条主要原因就是目前我们国家法制不健全,执法缺力度,对权力缺乏有效的制约机制。如果这话有些道理的话,我身边有你这么个直炮筒子,那就可以不生腐败,多生勤政,加大马力前进啦!”

两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史永祥主动松开手说:“过去,你有你的聪明智慧,当然也包括小聪明、小狡猾,有靠聪明智慧成大事的时候,也有小聪明、小狡猾误大事的时候;我有的直炮筒子放大炮击中目标的威力,也有炮线过直坏事的时候。咱俩就一如既往,互相制约,共同向着目标——奋斗!”

两人谈了一会儿,见午饭时间已到,一起乘车向宾馆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