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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帝国 §§3.1 斯堪的纳维亚国家以外的当代证据

当代书面资料首先是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国家以外的研究者。得益于西欧的纪事、编年史和传记故事提供的宝贵指引,我们了解到了斯堪的纳维亚人作战行动的时间顺序,当时的当权者与斯堪的纳维亚人签署的和解条约,斯堪的纳维亚人的进攻所引发的恐惧,以及当时的人们所经历的不幸与苦难。

在法兰克王国时期,诞生了一套在王宫(王室年鉴,其记录时间一直持续到829年)或者在一些或多或少与皇权关系亲密、主要以修道院为主的宗教中心撰写的编年史,可能是位于法国北部和日耳曼地区(其中有关圣伯丁、圣瓦斯特、圣旺德里耶、富尔达以及克桑滕地区的编年史),或者是在那些更偏远的受到维京人袭击影响的地区,如阿基坦地区。而一些传记、诗歌、文章又很好地补充了这套编年史:在传记方面,有艾因哈德和9世纪末期的“口吃者”诺特克所著的关于查理曼大帝的传记,以及匿名作者“天文学家”和蒂根所撰写的“虔诚者”路易传;在诗歌方面,有“黑皮肤的艾尔莫杜斯”于826—828年所写的《虔诚者路易之诗》,他在该诗歌中讲述了丹麦国王哈拉尔·克拉克来法兰克王国访问并接受洗礼的故事,还有圣日耳曼的阿邦所写的《诺曼人围困巴黎》,还有《路易之歌》,该诗歌用法兰克语对西法兰克王国国王路易三世在881年于索维昂维梅乌战役中取得的胜利表达了祝贺;在书信集方面,有8世纪末期查理曼大帝的顾问盎格鲁-撒克逊人阿尔琴以及9世纪中期的卢普斯·塞瓦特斯的书信集;在传记文章方面,有弗勒里修道院的阿德雷瓦尔德所著的《圣保罗的奇迹》,埃尔门塔里的《圣菲利贝尔的转移和神迹》。到了10世纪,有普兰的雷吉农所著的持续至906年的《纪事》,弗洛多德自919—966年间编写的《年鉴》以及《兰斯教堂的历史》,兰斯的里歇尔于996年所撰的《历史》以及科维的维杜金德所写的《撒克逊人的事迹》。诺曼底公国的建立也带动了历史学的发展,历史学发展的主要代表人物有11世纪初期的圣康坦的杜东,以及半个世纪后的瑞米耶日的威廉。在1012—1018年间,梅泽堡的蒂特马尔编撰了《纪事》一书,11世纪20年代后半期,夏巴纳的阿德马尔又为阿基坦地区撰写了编年史,而勃艮第僧侣拉尔夫·格拉伯的《历史》一书则展现了维京人在欧洲大陆发起的最后几次袭击,并记录了他们与法兰克世界的融合。

至于不列颠群岛,关于英格兰的主要原始资料是用古英文所写的一系列编年史(或者是古英文和拉丁语的双语版本,“f”版本的《盎格鲁-撒克逊纪事》便是如此),即《盎格鲁-撒克逊纪事》,创作于9世纪90年代初期威塞克斯国王阿尔弗雷德的宫廷,其写作背景也可能是在维京人对该国发起了一轮新的攻击之后:作品主要核心部分覆盖的时间范围为公元前60年—公元891年,另外保留了七份手稿(另加一段残章),于是便出现了我们所知的对原作进行了补充的不同版本,而其中的“e”版本则是将编年史的记载时间范围一直延续到了1154年。大约在893年,威尔士人阿瑟用拉丁文撰写了《阿尔弗雷德国王的故事》,该作品部分改编自《盎格鲁-撒克逊纪事》。在书中,作者阿瑟塑造了一个形象丰富立体的国王,他与维京人交战,是一个睿智而有修养的君主,他极具创造才能,又饱受苦难。在10世纪末期,埃瑟尔沃德也大量借鉴了《盎格鲁-撒克逊纪事》一书,并将其翻译成拉丁语用以撰写他的纪事(约创作于975—983年间)。而《圣卡斯伯特的历史》则讲述了圣卡斯伯特修道院从林迪司法恩到诺勒姆,再到切斯特勒街以及最后的达勒姆这一路所见证的苦难和流亡,同时,该书也为维京人在诺森布里亚王国的定居提供了一些宝贵的信息。与维京人的斗争还为10世纪的两首盎格鲁-撒克逊诗歌提供了创作灵感:一首是关于发生于937年,被写进了《盎格鲁-撒克逊纪事》的布鲁南布尔战役。另一首是关于发生于991年的马尔登战役,该诗歌颂了埃塞克斯郡长拜赫特诺思,及其败于维京人的下属们的英雄主义。最后,一名弗朗德勒僧侣写了一部作品献给他的资助者——诺曼底的艾玛,即英格兰王国国王“决策无方者”埃塞尔雷德的遗孀,随后她又成了克努特大帝的妻子。这部作品可能创作于1041—1042年,旨在歌颂克努特大帝和占据英格兰王位的丹麦王朝的功绩。另外,关于不列颠群岛的凯尔特人地区的资料记载并不一致,但北欧人在不列颠群岛上的持续存在则远远超过1100年。至于爱尔兰岛,岛上的众多修道院编有一系列编年史,如《阿尔斯特年鉴》《克朗马克诺伊斯修道院年鉴》《因斯法伦年鉴》《泰格纳克编年鉴》《塞内湖年鉴》《四家年鉴》和《苏格兰纪事》。我们能看到的这些版本的纪事与所载事件发生时间的距离相隔甚远,然而在这些纪事中,那些记录发生于911年之前事件的文本部分似乎都是建立在一个共同的原始文本的基础之上,即如今早已失传的《爱尔兰纪事》。另外,这些纪事还对有关维京人突袭以及各方之间的协议或同盟有非常简短的介绍。其后,一本创作于12世纪初期的书籍《爱尔兰人与外敌之战》记载了维京人实施的进攻和掠夺,以及由爱尔兰“至尊王”布赖恩·博鲁所领导的对战维京人的事迹,该书一方面旨在合法化布赖恩·博鲁的继任者们对王朝统治的主张,另一方面对他们获得爱尔兰“至尊王”头衔的要求予以正当化。至于威尔士的情况则可以在一本编年史编集《威尔士年鉴》中找到资料。马恩岛及群岛王国的情况介绍则主要记载于《马恩岛及群岛国王纪事》一书中。相比之下,除了爱尔兰和盎格鲁-撒克逊的那些纪事所提供的资料外,我们很少能找到关于维京时代苏格兰的书面记载信息。

当时所写的许多西方作品都是出自于神职人员之手,而神职人员又是侵略者的主要加害对象,所以前者倾向于妖魔化后者,或者把后者的行为重新放在一个神化的领域内,甚至会对君主或世俗领导阶层的行为加以评判。由此而产生的常常是人们对维京人的刻板印象,使我们了解到了神职人员中的一部分精英是如何看待维京人的,因而现代评论家对这些神职人员提供的证据资料提出了怀疑,因为这些证据资料有可能将事实夸大成一种“哀叹的修辞学”。所以,在对维京时期形成一种更为公正平衡的看法之前,历史学家们必须摆脱这一“哀叹的修辞学”。但很少有作者试图去了解维京人行为的动机,更别说会对斯堪的纳维亚社会及其政治发展产生兴趣,除非其政治发展与作者们所生活的国度有一定关联:从这个角度看,作为加洛林王朝邻国的丹麦正是因此而受到法兰克王国年鉴编者的青睐。

但有些文本给人们提供了不可替代的见证。在9世纪90年代,有位名为奥瑟尔的挪威首领访问了威塞克斯国王阿尔弗雷德的宫廷,并讲述了他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白海的旅行见闻和活动,这些都被保卢斯·奥罗修斯用古英语翻译并记录在《对抗异教徒的故事》一书中,该书还讲述了旅行者沃夫斯坦在波罗的海海域,即海泽比和特鲁索(今波兰埃尔布拉格附近)之间的航行经历。在865—888年间,兰伯特——安斯加尔不来梅总教区大主教一职的继承者——将传教士们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活动记录于《安斯凯尔生平》一书中。其后,约1075年,不来梅的亚当又编写了汉堡总教区大主教们的《汉堡大主教史》,也为这些宣教国家带来了一些新信息。但这些文字记载也提供了一个有关其作者的复杂论述以及将他们引向传教意图的相关例子。根据这两部著作,我们可以看出这些意图在不同程度上结合了复杂的神学背景,对古代文学形式和人种志模式的适应,对北欧土地和民族的不可否认的好奇心,以及对建立不来梅总教区作为大主教府所在地的权力或捍卫其审判权的渴望。

对东方来说,人们更是要向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以外的目击者求助,以便能收集当时的记载,尤其是通过阿拉伯人和拜占庭人。阿拉伯学者和地理学家在他们的著作中,或多或少地详细介绍了关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情况,如斯堪的纳维亚商人在前往东方道路上所选取的地点和路线,但关于这些情况的证言有些是后来的编译者所写的。大约在870年,波斯籍邮递员伊本·胡尔达兹比赫撰写了《道里邦国志》一书,在书中他提到了古罗斯商人,他将其描述为一群“萨卡里巴”。从俄罗斯北部到里海,再到巴格达,这些古罗斯商人从事着皮草、剑、宦官和奴隶的商业贸易。而伊本·胡尔达兹比赫的同胞——来自伊斯法罕的伊本·鲁斯塔,他是《珍品集》一书的作者。该书最晚完成于903年。伊本·鲁斯塔曾前往罗斯,并为世人留下了对古罗斯人的一番赞美之辞。而该书中最有名的叙述部分是有关直接见证人伊本·法德兰的,他于921—922年因外交任务被哈里发【1】穆克塔迪尔派往伏尔加保加利亚,在那里他遇到了很多古罗斯人,将他们的一些习俗带回了自己的国家,并对古罗斯人的一位首领的葬礼进行了详细说明。他的其他证言则提供了关于斯堪的纳维亚人的活动和活动地点的一些详细信息。历史学家和环球旅行者马苏第,原籍巴格达,是如今已失传的《历代史》一书的作者,但在他的另一部作品《黄金草原》中有介绍《历代史》一书的摘要。马苏第提及有许多古罗斯勇士为可萨汗国【2】可汗效力,此外,这些勇士和一些古罗斯商人都居住在伏尔加河两岸的阿得水。在965年左右,西班牙犹太裔旅行者亚伯拉罕·本·雅各布游历了北欧和东欧的部分地区,留下了对海泽比城市的一番描述,并讲述了居民们的一些习俗以及基督教社区。而一些阿拉伯人(如伊本·哈克瓦尔、伊本·伊达里和伊本·艾西尔)留下的原始资料则记载了维京人在9—10世纪对地中海地区以及对安达卢斯发起的袭击(发生时间为844年、859—861年、964—966年、971年),还有一些人(如伊本·密斯凯维、侯赛因)的资料则记载了古罗斯人在10世纪时期侵犯里海和高加索地区的往事。

在拜占庭方面,有关古罗斯人袭击的最古老的资料来自《圣阿玛斯拉的乔治生平》一书,其中提到了古罗斯人于9世纪30年代对拜占庭帝国发起的第一次进攻,另外主教佛提乌在其讲道中也讲述了古罗斯人于860年对君士坦丁堡发起的攻击。后来,在10世纪中叶,拜占庭皇帝“紫衣贵族”君士坦丁七世在其《论帝国的统治》一书中也描述了古罗斯商人从基辅一直到君士坦丁堡的活动和旅程。另外,在10—11世纪的希腊原始资料中也提到了与古罗斯的接触以及拜占庭精英部队瓦良格卫队参与的行动,该卫队主要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或古罗斯雇佣兵那里招募部队成员。在斯堪的纳维亚人被斯拉夫化和基督教化很久以后,即在很晚以后的11世纪与12世纪相交之际,俄罗斯国家起源的历史传统在基辅的《往年纪事》中得以被收集和总结。另外,该书还是关于斯堪的纳维亚人在欧洲俄罗斯定居和留里克王朝权力发展的主要叙述性资料,该书使留里克王朝政府统治得以合法化。

【1】哈里发:穆罕默德去世以后,伊斯兰阿拉伯政权元首的称谓。是伊斯兰政治、宗教领袖。源于阿拉伯“继承”一词音译,原意为“代治者”“代理人”或“继承者”。后演化成阿拉伯帝国元首之意。

【2】可萨:即唐代史料中数次提及的突厥可萨部。8—10世纪,这支突厥化的部族东邻花剌子模,西接拜占庭帝国,向北征服了斯拉夫部落,向南扩展到高加索地区,建立了强大的可萨汗国,位于伏尔加河口的首都伊铁尔成为丝绸之路“北道”上的重要中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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