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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风景 梦幻之旅

建筑是梦幻,有人这样说过。我相信,因为我是个喜欢追求梦幻的人。

比较起电影画报和时装杂志来,我更喜欢翻阅建筑杂志和画片,它们带给我的激动和欢喜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感,是一种崇高、庄严、伟大、肃穆和行云流水一般变幻万端的视觉享受。

我常常想,一处堆满垃圾砾石、杂草丛生或者泥浆裸露的荒芜的地面,如何能激发建筑师的天才创造力,使他替它设计出富丽堂皇的饭店、崇高庄严的政府大厦和沉重肃穆的博物馆的呢?那些肮脏的地面赋予建筑师什么样的非凡想像?难道建筑师有一双特殊构造的眼睛,能够透过那些草丛、砾石和泥浆,看到这块土地的过去和未来?看到它曾经有过的车水马龙的辉煌历史和将要出现的令人激动的灿烂前景?那些高高低低、方方圆圆、各具风采的奇妙的建筑物,是怎样跟这些土地神奇地连在一起,凭空盛立在建筑师的眼里、心中,以至很快地落实在纸上?

跟文学、美术、音乐、舞蹈完全不同,建筑在有限的多维空间里向人们展示了节奏、旋律、色彩、光影、材料以及气质和个性,包括人和空间的关系,人和人的关系,人和自然的关系。它用一种凝炼和永久的力量把人们引向崇高。它包含了难以捉摸或根本无法理解的深邃奥秘的美学。

如果看看贝聿铭、乌尔里奇·弗兰丞、菲利普·约翰逊、波特曼以及黑川纪章这些当代出色的建筑师,我们就能发觉在他们的作品里有某种类似的飘忽无常的特征,这些特征常常表现为一个震撼人心的形式或者精练有力的想像,而很难说明什么意义。

贝聿铭设计的肯尼迪藏书馆,外形极其简练,纪念碑似的屹立在空旷的海滩,感觉出的只有海的坦荡和纪念碑的崇高,以及坦荡和崇高融合在一起的和谐的境界,其他还能说明什么意义呢?

悉尼歌剧院作为一座现代建筑,像一部世界畅销小说一样获得了极为丰富的隐喻反响,它的八只堆叠起来的壳体给你提供了无穷的想像余地,你可以想像成花朵的成长开放,可以想像成白帆悠悠靠岸,更可以想像成浮出海岸的神话中的贝壳,但是你无论如何说不出它表明了一种什么意义。

跟文学和电影不同,建筑艺术不期望让人们明白什么或接受什么,因此,它也绝没有那种直奔目标的匆忙,瞻前顾后的谨慎,或不厌其烦的絮叨。它仅仅以凝炼简洁的空间外形向你施展美的魅力,是一种超越于人和生命之上的神秘莫测的美!

人们的才智和直线有关系,但感情却与大自然的曲线形式相维系。画一条直线,你能从头脑中感觉到;而画一条曲线,你却能从心底里感受到。考虑到充分满足人类对这两个形式的需要,就有了曲线形式与直线环境并举的建筑,如波特曼的亚特兰大桃树旅馆。

建筑需要人工照明,它能给空间带来生命。芝加哥摄政旅馆的游泳池做得很棒,建筑师在游泳池四角挂了四顶黄色织物的太阳伞,白天可以遮阳并增添色彩,晚上则成了庞大的灯笼,为游泳池周围的酒会平添了节日气氛。

以建造“流水别墅”闻名的美国建筑师莱特崇拜东方文化,认为“中国哲学老子的信念更能解释有机建筑”。同样,日本建筑师黑川纪章干脆将日本文化的特质作为自己的创作出发点,在他的作品中,内部和外部,天空和地下互相融合,形成“中间体”,暗喻了日本民族精神构造上的暖昧性和两义性。罗伯特·斯特恩的作品具有纽约世界主义的敏感性,似圆非圆,似方非方,就像禅宗的美学观念,留有残缺,靠想像力来完善它。贝聿铭的波士顿美术馆西厅除了入口处的一根圆柱外,没有任何外加装饰,体现了现代建筑“简洁就是丰富”的设计思想。

一遍又一遍地翻阅建筑图片,就好像一次又一次地游历这些梦幻世界,因而我常觉得自己是个富有而幸运的人。有时候我会偶发奇想,如果有一天真的站在这些建筑物面前,我会作出什么样的张惶举动呢?会忘乎所以地高声大叫吗?会一边拍照一边让泪水模糊了眼睛吗?会不由自主去抚摸那些冰冷而又充满了诱惑的金属和石块吗?我想像不出来。人常常是不能预先估计到自己的某些失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