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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 §肖梅姐,你在哪里?

岂料痛下决心没多久,柯竟又被姐姐不幸而言中,几几乎为自己痛悔莫及的又一次下流送了小命。

那是个闷热不堪的下午。天上鸟云堆积,干雷阵阵,电闪霍霍,就是不下雨。屋后的菜地里菜叶都软软地焉着,知了在河边的树枝上疲惫地哼哼着,让人更觉心燥。

村上人大都下地了,屋外一片沉寂。柯在小堂屋地上铺了条草席,仍是汗滋滋地睡不着。要在平时他早和小三子下河泡着去了。今天不行,姐姐要他寸步不离。因为和她隔屋同住的另一位女知青肖梅发了一夜高烧,下不了地,躺在床上歇一天。

姐姐要柯随时关顾她。中午时,姐姐特地用自己的面粉,请阿兴老婆帮忙擀了点面条,搁满姜丝下了热乎乎一碗给肖梅吃。肖梅吃了几口面条就吃不下了。好的是她因此出了点汗,不久就睡着了。姐姐又下地后,柯留神听了听,肖梅睡得很平稳,没有异常的声息,心也就放下了。

肖梅就睡在他们的东隔壁。这屋和男知青的一样,也是她们下放后队上用县里的知青安置费为她们盖的,不同的是比男知青有所优待。两个人住着三间七平方小屋。中间小堂屋盘了个灶,放了张小饭桌公用。

姐姐和肖梅原本各住东西一小间,柯来后姐姐暂时和肖梅挤一屋睡,柯住西屋。所以姐姐总是对肖梅特别地好,柯对肖梅也就有了种特别的敬意。

姐姐私底下告诉过柯,其实肖梅下放时档案上登记的名字不叫肖梅,而叫肖永红。是文革开始后她妈给她改的,而她的本名就叫肖梅。她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叫肖瑶,也改成了肖要武。但肖梅下乡后又自己作主把名字改回老名字肖梅。起先阿兴不习惯,老按花名册上的名字叫她肖永红。脾气很好的她因此冲阿兴板过好多回脸,渐渐的才没人叫她肖永红了。

柯觉得肖梅叫什么没多大关系。那年头改名成风,叫永红、要武、忠东之类的不计其数。但他觉得肖梅想法是对的,还是她的老名字好。而且,相处没几天后,他就觉得肖梅的为人是不错的。她的出身以老眼光看,比柯家高贵不到哪去,但以当下眼光看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肖梅的父亲是部队的团政委,级别并不算高,但最近刚任市里支左军代表,炙手可热。队上人都知道,肖梅的下放只不过是走走形式镀点金,早晚是要回城去的。但肖梅本人一点也没因此而趾高气昂。成天不声不响的,话很少,脾气也很随和。

肖梅不如姐姐漂亮伶俐,但胖乎乎笑眯眯的也挺讨人喜欢。柯也琢磨过那三个男知青为什么都不把心思放她身上,柯的结论不仅是长相,更在于曲高和寡。她父亲的身份太高了些,她也早晚要被她父亲弄回城去的。三个胆小鬼望而怯步。

这天,怎么也睡不着的柯索性起身,拿毛巾到小河里擦了把脸,精神振奋了许多。回屋时脑子里闪过个念头,想进去看看肖梅怎么了。平心而论,起先他纯粹出于高尚的责任感。一旦跨进门,却一下子被他心中那固有的邪魔左右了理智。

肖梅姐……

柯在门口轻唤了两声没有回音,他便向门里探了下头。轰一声,柯的头立即发了晕:肖梅面向门口,头歪向床里熟睡着。一腿跷起倚在墙上,另一条腿叉开伸直着;因为天热也发了汗,她身上的小被单被掀在一边,露出只穿件小圆领衫和花短裤的身子来。肖梅的身段十分饱满,胸腩鼓々地起伏着。但此时更使柯晕眩的是肖梅那两条雪白浑圆的大腿。而由于肖梅的短裤宽大,一条腿跷着,那个部位也露出了一小点。

柯的视线便苍蝇般叮住了那一小条黑色。

肖梅姐?

柯怯生生的又喊了一声,肖梅依然没有反应。

柯试探着向前跨了几步,定住了。

这时他全身的每一条神经都仿佛伸出了触角,自己都感到自己的一切感觉突然间异常敏锐,清楚地听得见肖梅的呼吸。门外有鸡在土里刨食。河里有橹声伊呀。几片树叶相继落下。间或有几下干闪擦亮昏暗的小窗。屋里的气息也是比较混浊的。淡淡的霉潮和也许是肖梅身上的汗杂味一起钻进柯的鼻孔,柯从中捕捉到一丝只能是肖梅身上发出的他陌生却渴望的气息。

我这是干什么?柯暗自责问自己,呼吸也越发地粗重起来。他竭力抑制着,更不敢深呼吸,生怕发出过大的声息。但他的思维则依然风车般回旋。

你干嘛?别过去!

她睡着呢……

万一惊醒她呢?

小心点好了。

让人看见的话……

这时候人都在地里呢……

两股力量就这么一左一右同时撕扯着他,令他进退两难。

最后占据上风的还是欲望。

我只看一眼……

他自我开脱着,双脚又向前迈进了几步,终于站到了与肖梅一步之遥的地方。这时,只要柯愿意,他可以细看他想细看的一切。但他首先细看的是肖梅的脸。当他确信肖梅确是熟睡着时,他的胆量和欲念同时爆燃。

他悄悄蹲下,脸几乎就贴着肖梅的腿根。这时,他反而平静了些。确切说,是一种隐隐的失望冲淡了紧张。

呈现在柯眼前的那一部份神秘地带,原来竟是如此平常。一小丛稀疏细软的阴毛,复盖着一小片丘形。那隆起的部份和腿部除了色泽,并无任何区别。甚至没有明显的边界。然而尽管如此,柯的心中仍然涌起一浪又一浪的狂潮。他极想触摸一下那里。仍然残存的理智强烈警告他这样做的危险,但色胆包天的他此时已无法自制。他抖抖地伸出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触了一下,感到的是一种温软、一点弹性和一丝新的失望。并没有预想的奇异感。

于是又一个欲望产生了。

柯试图将那挡住他视线的裤角再掀开一些并真的这样做了。

肖梅的内裤本来就宽松,柯又将裤角小心翼翼地拎松了一点,那地方大部呈露出来。如果柯就此罢手,也许事情不至于象后来那样。但得寸进尺的柯又一次将手伸了过去。这一次用的是手掌,见没反应,胆更大了,索性轻轻地停留了一会。

那是他的生平第一次对女性最隐秘处可说是抚摸的接触。那种印象无疑是异样的,却依然令他再一次产生失望的感觉。似乎心中早有一种印象,一种体验存在着,现在的印象和它对不上号。就是说,现在的体验似乎不该是如此的。而应该更陌生、更奇异或者更飘逸、更陶醉些……

突然,柯触电般缩回了手____他猛然发觉肖梅的腿徽々地动了,大腿处的肌肉也绷紧而发硬:

她醒了?!

柯一下子矗了起来。与此同时,肖梅也睁开了眼睛:

柯?肖梅的目光迷离而疑惧:你……

我,我……

窘迫和恐惧几乎将柯击倒,他说不出话也喘不过气来,虽然有一个瞬间他试图作出某种解释。而如果这样,尽管那时的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却是大大有益的。至少,它可能产生某种缓冲,或使尴尬的双方避免陷入完全的绝境。

然而毕竟事前缺乏思想准备,毕竟还幼稚而又心虚的柯,整个心灵都被羞耻和恐惧占据了,于是他作出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反应一一他拔腿便逃!

跑,跑,跑!

明明知道不可能会有人追来,柯依然如受惊的免子般一个劲地狂奔。似乎跑得越远越快就会有助于摆脱窘迫似的。穿过田埂,跃过灌渠,踏烂大片菜地,慌不择路地向前乱窜!

印象最深刻的是跨越粪缸。当地习惯将一口口直径1米多的大缸深埋于地下。缸口平于地面,缸里贮粪发酵。柯跑过这样的一片粪缸群时,竟一跨一口,多级跳远似的一连跨越了7、8口。而平时他是决不敢作这种锻炼的。

不知不觉间,柯已经窜出十里地去。上气不接下气的柯在一片荒寂无人的苇丛里坐了下来,抱着头好一阵喘息。那一阵狂奔虽然稍减了几分困窘与紧张,但丝毫无助于羞耻和懊恨的淡化。对刚才那一念之差的无耻之举,对后来惊慌失措而铸成的大错,则简直不敢细想它的后果。

完了完了完了!

柯的脑海里几乎不停地嘣哒着这两个字。

如果自己当时稍稍镇静些,也许可以使自己有一个重新面对肖梅的心理依托。现在这一逃,即使肖梅先前没发觉什么,不也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她会恨我吗?

当然会!哪一个女人不痛恨流氓?

不止这个。她一定会把我的丑事告诉姐姐,甚至会告诉村上的人。呵,姐姐会气死的!人人会戳我的脊梁骨。爸妈呢,以后他们也会知道吗?

哦,我的天哪!我完了……

柯完全失去了回去的勇气。

回城吧?不,姐姐一定会追到家里来教训我,她还可能告诉父母。

逃吧,逃到天涯海角去。可一摸口袋柯又泄了气:身上只有几毛钱,逃哪去还不是饿死,那还不如现在就往河里一跳来得干脆……

这么一想柯的视线便投向了水光潋滟的河面,眼前浮现出自己在其中挣扎的情景,身体不禁又哆嗦开来。

但我已没有退路!

这么一想,柯的心就横了下来。一咬牙,顺着斜坡踉踉跄跄地直扑河中,却又在最后一刻煞住双脚,呆愣愣地望着浅滩上自己那头发蓬乱的脸。

闷热的干雷天风平浪静,一簇一簇的蚊蚋在苇丛上雾一般飘过来又飘过去。水浮莲上时起时落着几只小小的红晴蜓。写字虫则在光滑的水面上轻快地穿棱,书写着只有它们自己读得懂的天书。

唉,作一个自由自在的写字虫,或者是短命的晴蜓,也比做个我这样不知羞耻的坏孩子好得多呵!

柯叹息着,又迟疑了一会,陡然又鼓起勇气向河中冲去。入水的那一刻他脑海中茫然一片,思维完全凝止了。可是当河水浸没他胸部的时候,他的双手却本能地划动起来,双脚也自然地踩起水来。他索性向河中游去,试图到深水处再停止动作。然而当他故意停止划水让身子向河底沉没的时候,一股水流迅猛地灌进鼻腔,呛得他不到五秒钟就觉得头晕脑涨,于是手划脚蹬,蹭地又冒出了水面。

他哑然失笑:除非谁捆住我手脚,否则,像我这么个好水性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淹死在河里?

他仰泳着,久久地痴望着天空,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决定放弃死的念头。

他爬上岸去,湿淋淋地坐在苇丛里,重又茫然凄苦地望着不知几时已变成一团漆黑的天穹,心中也前所未有地阴郁。

多么希望有一片灿烂祥和的星光呵。可除了那几道偶尔一掠、更增恐怖的电闪,什么也没有。

多么希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呵,而平日的此时,正是一天下来在家欢欢和和地吃晚饭的时候。

此时的柯才深切地体会到,生活中的这点点滴滴平平常常的温馨是多么的珍贵!与之相比,一切欲望的满足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一念及此,柯又心如刀绞地为自己的糊涂和流氓成性而无地自容。他又一次想到死。但真那样的话,就一定能一死了之吗?

不知姐姐现在是在生气还是在找我?她会着急吗?

如果我死了,她会原谅我的罪孳吗?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糊满了柯的脸庞……

多年后的今天,再忆及那件事,柯已不复往日心情。但心潮却依然难以平静,青春期一时的性欲冲动,竟可能置人于死地!这种现象正常吗?

至今他仍然万分地感念肖梅。

那事发生数月后,肖梅回到城里并再也没有回来。不久,她又在人没到场的情况下,由公社人武部推荐到当时最理想的去处__部队上去了。这无疑与肖梅的父亲有关。

从此柯就再也没见过她。

如今她恐怕也不会再在部队里了。见不见到她也无关紧要,但柯这辈子已不可能忘怀她____那天晚上柯一直不敢回村,打算躲在苇丛里混到深夜,再溜回去从姐姐那儿偷点钱,趁天不亮往公社去搭头班船回城去。但他仍然不敢回家中,那不解决问题,姐姐肯定会赶回去兴师问罪的。他反复思量后,把希望定位在两个哥哥身上。不是说他们不在云南就是到了缅甸去当了缅甸革命军了吗?要是他们还在云南就最好了,要是在云南找不到他们,我也到缅甸去当革命军好了!

这个大胆的决定一出,柯心里顿时松了许多。于是埋头抱膝,在苇丛里等待夜深。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他哪知道,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姐姐在村里泪眼婆娑地大呼小叫着呼唤着他。结果是几乎全村人都四面八方地去找他,连病着的肖梅也不例外。最后还是阿兴和那个柯所喜欢的刘,划着小船在苇丛中发现了柯,将半梦半醒的他带了回去。

回村的路上柯一直是闭着眼睛装睡,对于刘和阿兴的疑问只有一个答复:我迷路了。

但一到村口,刚见到姐姐,柯的心立刻就死囚遇到大赦般欢呼起来。姐姐竟丝毫不知发生的一切,远远地看见小划子的影子并听阿兴说找到了,立刻像一只老母鸡似地大张双臂,跌跌撞撞地冲下河岸,一把抱紧他,哇哇大哭!

但毕竟心里有鬼,柯对姐姐连珠炮式的诘问,除了偶而吐几个简短而含糊的字眼,一概报以缄默。尤其是快到自家门口的时候,他突觉浑身发软,差一点晕过去。姐姐使劲拉他,他才怯生生地躲在姐姐身后一步一挨,并深垂着头,唯恐在门口碰上肖梅。

偏偏肖梅就站在门口的油灯暗影里,头上缠着块退烧的湿毛巾,巴巴地等着他们。

回来啦?

肖梅的问话中明显只有欣慰,而一点没有柯担忧中的怒斥或嘲讽,脸上也只有一份由衷的宽慰。

回来了,回来了!姐姐开心地回答。

你到哪去了?肖梅偏脸让出灯光,关注地打量着柯。

柯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她。幸好这时她的脸背着光,柯看不清也根本不敢正眼去看她的表情。

肖梅又说了一句:

你不知道你姐姐有多着急哟,说你要是找不回来,她也不活了!

不等柯回答,她又转向姐姐:

快给他弄点吃的吧,我要睡了。

哎呀,都怪柯到处乱跑,闹得大家……肖梅你病得这样,根本就不该等这么久。姐姐说着,忙不迭地将她扶进屋去。

柯万万没料到竟是这种结局。等姐姐把饭热好端上来,再次追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时,他轻轻松松地编了个外出太远,在苇丛里迷路的故事,将事情溥衍了过去。

然而,第二天柯就从肖梅对她的某种回避及微微发红的脸色,明白了事情决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侥幸____从此柯永久永久地感念着肖梅。

虽然以柯今天的经验来看,自己犯混的那一刻肖梅或许早已醒了。她的隐忍或许是宽容,或许竟可能是某种程度的接受;但不论接受与否,当一层朦胧的薄纸被意外捅破,事情变成后来那种态势时,她体现出的无论如何是一种莫大的宽恕。

如果不是肖梅的宽宥体谅,或者,设若换一个人的话,比如姐姐那样骨子里较刚而把许多事都看得太重的人,保不准仅仅为了种种自我的考虑而就会当场大骂开来。以柯当时的幼稚,他的心理决难承受那么大的羞惧。即便当时能承受,当他未敢自尽而被找回来后,她又会是怎样一种反映?万一她向别人透露半点事情的真相,姐姐和村里人岂可能还会是现在这么一种表现?

也许那结果真的会迫令他一死了之!

肖梅姐,你在哪里?

多么希望你能看到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