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大大弄错了的话,那么就是定义家洛克给自由下过很好的定义说自由就是潜在的势能。如果不是我又弄错了的话,那么就是伦敦著名的检察官柯林斯是惟一深入研究过这一观念的哲学家。而克拉克却是作为神学家来对柯林斯进行答辩的。但是在法国人关于自由所写的一篇篇文章中,下述这段对话却是我认为最明确清晰的。
甲:那边就是一排炮,在我们耳边响;您有没有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的自由呢?
乙:当然,我是拦不住我自己听炮响的。
甲:您愿意这门大炮把您和跟您一块儿散步的尊夫人和令媛的脑袋轰掉吗?
乙:您这是从何说起呀?只要我头脑没有发昏,就不会想有这样儿的事;这在我是不会想到的事。
甲:好,您必然会听见这阵炮声,也一定不愿意在您跟您一家子人出来散步时被一炮打死。您既不能听不见,也不能待在wpa不动。
乙:这本来是明摆着的事儿嘛。
甲:您不是因此就走开30来步躲避炮火,而且能跟我一块儿走这几步路了吗?
乙:这还是明摆着的事呀。
甲:可是,您倘若得了半身不遂偏瘫症,可也就没法子躲避这阵排炮轰击了;您也就不能待在您现在待的地方了:您一定会听见,而且挨了一炮,您不是也就必然丧命了吗?
乙:这话可真再实在不过了。
甲:您的自由,不是您个人意志能够支配一种绝对的必然又是什么呢?
乙:您可把我给闹糊涂了;难道说自由不就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甲:请您好好地再想一想,看看自由是否可以作另外的解释。
乙:这么说来,我的猎犬也跟我一样自由了;它看见一只野兔,必然是想追逐野兔,而它腿上若是没有毛病,必然也就能够追逐。我并没有什么比我的猎犬更高明的地方:您把我给降低到畜牲的地位了。
《论自由》
甲:这就是可怜的诡辩派的诡辩术把您教的。您觉得像您的猎犬一样自由很不舒服!除开姿态不同外,您不是跟狗一样吃、睡、繁殖吗?您难道说想不用鼻子闻气味吗?为什么要您的自由跟狗的不一样呢?
乙:可是我有个善于思维的灵魂,我的狗决不会思维。它至多只有一些简单观念罢了,而我却有许许多多形而上学观念。
甲:好吧!您比它自由千百倍:这话也就是说您比它更能思维千百倍;但是您的自由可不见得就跟它的不一样啊。
乙:怎么!我不能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甲: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乙:我的想法跟大家一样。人们不是天天在说“意志是自由的”吗?
甲:成语不足为凭,请您讲得更清楚一点。
乙:我以为我是自由的,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
甲:对不住您,这句话没有意义;您不觉得说“我打算要”是可笑吗?您要必然是您有了念头。您想结婚吗,是还是不是?
乙:但是我若对您说我既不想这样也不想那样呢?
甲:您这话就好像说:“有些人相信红衣主教马扎兰去世了,别人又以为这位主教尚在人间,是一样,而我既不相信前者也不相信后者。”
乙:好吧!我想结婚。
甲:啊!这才是回答呀。您为什么想结婚呢?
乙:因为我爱上了一位少女,她漂亮、温柔、教养好、相当富有;她很会歌唱,双亲又都是很正派的人;而且因为我确信我得到她的钟情,我在她家里也很受欢迎,我觉得蛮不错嘛。
甲:这倒真是个理由。您看您不能没有来由的想做什么。我对您声明说您有结婚的自由,也就是说您有权签订婚约。有权结婚,有权和您夫人睡觉。
乙:怎么!我真不能没有理由就想要吗?唉!另外这一句成语“sitprorationvoluntas"【意志应该代替理智」又作何解释呢?我的意志就是我的理由,我想0因为我想要。
《论自由》
甲:这话是荒谬的,我的好朋友,这样说,您便有一个无因之果了。
乙:怎么!我玩赌单双游戏的时候,选择单或双也是有原由的吗?
甲:是呀,毫无疑问。
乙:那么请问您,原因又是什么呢?
甲:就是双的观念总比单的观念更会浮上您的心头。若说有的场合您愿意是因为先有一个愿意的动机,有的场合您愿意却又没有什么动机,这未免可笑。您想要结婚的时候,您当然会感觉到主使您结婚的动机,这是明摆着的事;玩赌单双的时候就感觉不到您的动机,可是总会有这么一个动机。
乙:但是,再说一遍,难道说我不自由吗?
甲:您的意志不是自由的,但是您的行动自由。您能够做的时候,您就有做的自由。
乙:但是我所读过的一切关于无可无不可的自由的书⋯⋯
甲:您怎么理解无可无不可的自由呢?
乙:我认为无可无不可的自由就是我吐痰可以向左边吐,也可以向右边吐;我躺着可以面向左侧,也可以面向右侧;我散步时可以绕四个弯儿也可以绕五个弯儿。
甲:您在这方面可真是有一种有趣的自由!卜帝给您送了一件漂亮礼物!您很有值得自豪之处!一种只有在这样无关紧要的时候起作用的能力对您又有什么用呢?但是事实是:设想可以随意向左或向右吐痰,这未免是可笑的事。这种意欲如何的意志不仅是荒谬的,而且必定会有许多细微的情节决定着您所谓无可无不可的行动。您在这类行动中跟在其他的行动中一样没有自由。但是,再说一遍,您一旦做您所想要做的事,您随时随地都是自由的。
乙:我怀疑您有理,我要去想、一想。
《论自由》
凡是具有天然能力的人显然都是平等的;他们在完成动物功能和进行理解的时候是平等的。中国的国王,蒙古的大可汗,土耳其的帕迪沙都不能对地位最低微的人说:我禁止你消化、上厕所和思维。每种动物,在同类之间,彼此都是平等的。
一匹马决不会对他的同胞讲:
叫谁给我梳理俊鬃美俄,刷毛和打铁掌:
你,跑吧,给我传达圣旨,
传达给这一方的骡子和邻国的驴子;
你给我备好慷慨施恩的料谷,
赏赐我那些得意的宠臣和温顺的情畜。
给我骗阉那些骏马,指定它们服侍牡驭,
这些风骚的北驭由我独享:
众马都要当心,并且俯首听命:
你们哪一个胆敢在我面前嘶嘶出声,
为了惩治这类大逆不道一一
对于马和神的法律轻藐,
为了正当地为上天和祖国雪耻,
定要把它在厩旁草坪上绞死。
《平等》
倘若这个世界有它应有的面貌的话,就是说倘若人在世界上到处找得到一种容易获得而又可靠的物质和一种适合于人的天性的气候的话,显然人是奴役不了别人的。假若这个地球长满了养人的果实;假若应该维持我们生命的空气并不给我们带来疾病和过早死亡;假若人只需要鹿子和璋子的住处和床铺;那么成吉思汗和帖木儿之流也就只好以子为仆了。他们的孩子们也必然会是很正直的人,在他们晚年帮助他们。
《平等》
所有的人生来都具有一种相当强烈的倾向,即喜爱统治、财富和欢乐,并且对于懒惰有很大的兴趣;因此人人都愿意得到别人的金钱、妻子或女儿,作别人的主人,随心所欲地役属别人,自己什么事都不做,或者至多只做一些非常对胃口的事情。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人们是不可能平等的,正如两个说教者或两个神学教授不可能不互相嫉妒一样。
如果不是存在无数一无所有而又有用的人,人类像这个样子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因为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决不会离开自己的土地去耕种你的土地;而如果你需要一双鞋的话,给你制造鞋子的决不会是接受请求的主人。因此平等既是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同时也是最荒诞不经的事。⋯⋯
所有人在其心底都有权认为自己与其他人完全平等;但并不能由此便说,一个红衣主教的厨子应当命令他的主人给他做饭。厨子可以说:“我跟我的主人一样是人;我跟他一样是啼哭着出世的。他也将跟我一样在同样的哀悼和同样的仪式中死去。我们两个人都发挥着同样的动物机能。如果土耳其人侵占了罗马,如果那时我当了红衣主教,我的主人当了厨子,我就会让他伺候我了”。这话说得很合理很公正,可是这个厨子在期待土耳其大帝侵占罗马的时候仍旧得干他分内的活,否则整个人类社会就不可收拾了。
《平等》
动物自然比我们人更独立自主。倘若有一头公牛追求一头扎牛,被一头比它更壮的公牛给顶开了,它便可以到另外一块草地上去再找一个对象,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一只雄鸡被另一只雄鸡战败了,可以在另外一间鸡树去安慰自己。我们却不能这样:一个小“维齐尔”把一个“波斯坦奇”忆放逐到利姆诺斯,“维齐尔”阿藏便把小“维齐尔”放逐到泰内多斯,“帕迪沙”又把“维齐尔”阿藏放逐到罗德岛,土耳其近卫军又把“帕迪沙”囚禁起来,另外选了一个“帕迪沙”;这位“帕迪沙”必然又要随意放逐那些善良的伊斯兰教徒;倘若他只限于行使他这种神圣权力,人们到还会感谢他的恩典。
《平等》
在一切飞禽走兽爬虫都享受着的那种极其自然的状态中,人也会跟这些动物一样幸福,统治也就成了一种空想,没有谁会想到的无稽之谈:因为您不需要任何人伺候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去寻找仆从呢?
《平等》
倘若有什么人,生性残暴,普力过人,心想奴役体力比他差的同胞,这是办不到的事:在压迫者还没来得及在伏尔加河有什么举动之前,被欺凌的人早已跑到多瑙河上去了。
如若人人都没有需要,必然会彼此平等。纠缠着人类的灾难使人隶属于别人;真正的不幸并非是不平等而是依附关系。什么人称为陛下、什么人称为圣上,这倒无关紧要;但是最苦的是侍奉这位陛下或那位圣上。
《平等》
学者即是指那些对今天传播于全世界的,为数不多的思潮作出了最伟大的贡献的人们。他们都是一些孤军奋战的作家,一些幽居于书房的真正学人。他们既不在大学的阶梯教室中与人辩论,也不在学会中发表任何似是而非的见解。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受到过迫害。我们人类之所以不幸,就在于,那些依恋于陈辙老路的人总是打击那些为世界指出新的大道的人们。
孟德斯鸿说,西徐亚人蒙蔽他们奴隶的眼睛,以便在他们打黄油的时候能较少地分心。这样,就可起到监督的作用,尽管那里统治着人们的怪物是个瞎子。在英国,在200多年里,人民一直都有两只眼睛;法国人则只大睁着一只眼睛;而有时,一些握有权力的人却要人民连一只眼睛也不要睁开。
一些握有权力的穷人,比如像意大利喜剧《巴娄阿德医生》里的那些人,他们不想要任何人为其服务,只想要傻瓜哈利昆那样的人。他们惟恐自己的仆从过于精明。
谱写一些颂歌以礼赞休伯巴斯·菲得斯老爷,再写一些情歌给他的情妇;奉献一本地理书给他的看门人;这样,你就会受到人们很好的对待;如果让人类摆脱偏见,你便会招致毁灭。
《学者》
笛卡尔被迫离开他的祖国,伽桑狄受到诽谤,阿诺尔德在放逐中度过自己的残年。所有被看做是预言家的哲学家都是犹太人。
有谁会相信,在18世纪一个哲学家受到世俗官员的拖累,还会在辩论中被官员认作邪恶。而这一切,仅只是因为哲学家曾说过,人没有双手就不能做事。我并不绝望,因为当一个人说没有脑袋人就不能思想时,虽然他马上便被无礼地判罚苦役,但一些年轻的大学毕业生对他说,“灵魂仅只是精神,而脑袋才是物质;上帝只能束缚灵魂和头脑,因此我们并不认为你是邪恶。”
学者的最大灾祸也许并不是同行的嫉妒,或在阴谋中受害,以及被有权势者所藐视,而是被愚蠢的人审判。
《学者》
自由仅仅是,也只能是个人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的权利。这就是哲学所教导我们的。但如果有人从神学角度来考虑自由,那么它是一种如此崇高的事物,以致那些读神者的眼睛不敢仰视它。
《自由意志》
在自由的国家有100金币,比在专制的国家有1000金币更有价值。
《回忆录》
如果我能感受到死后复活,或者说能够第二次来到地球上,我祈求上帝让我降生在英格兰那块自由的土地上。我所景慕的有四件东西,它们都是英国人引为自豪的,即自由、财产所有权、牛顿和洛克。
《与撤·鲍威尔的谈话》
有一户人丁兴旺的人家,耕种一块肥田,邻近两小户人家种的是块无法耕种的不毛之地:必定是这两户穷人服侍那户富豪,要不然就是两家穷人把富户杀死,也就没有什么困难了。两家赤贫户有一家去给阔人帮工来糊口;另外一家去抢劫富户被人打败。为人服役的那一家就是仆人和长工的起源,被人打败的那一家就是奴隶的起源。
《平等》
在我们灾难重重的地球上,人生活在社会上,不会不分成两个阶级:一个是指挥人的富有阶级,一个是服侍人的贫苦阶级;这两个阶级内部又划分成上千的阶层,而这上千的阶层内部又是千差万别。
《平等》
所有的贫穷人并非都是不幸的人。他们大多数生来就贫穷,不停地工作叫他们不怎么深深感觉到他们的处境。但是他们一旦察觉到他们这种处境,于是人们便看到了战争,就像在罗马平民党对元老党的战争一样,像德国、英国、法国的农民战争一样。所有这类战争迟早以奴役人民来结束;因为强者有钱,而在一个国家里,金钱就主宰一切。我是说在一个国家里。因为民族与民族之间情形便不同了。善于使用兵器的民族总会征服那些黄金多而勇气少的民族。
《平等》
人人生来都对于统治、财富、快乐具有一种相当强烈的爱好,对于安逸则更为嗜好;结果人人都想要有金钱和女人,或是他人的女儿,做她们的主子,强迫她们满足他种种私欲,而且什么事也不想做,或者顶多做些很舒适的事。您显然看得出来人们有这类高尚察性就不能彼此平等,就如同两位宣教士或两位神学教授彼此不会不嫉妒一样。
《平等》
一只狗欠一只狗什么,一匹马欠一匹马什么?什么都不欠,没有一种动物依赖于它的同类。可是人类接受了叫做理智的神性光芒,结果是什么?几乎全世界都有奴隶制。
《论平等》
这个世界看来并非像它应有的样子,也就是说,如果人类发现在世界各地都可以轻松、有保障地生活,有和人类本性相适应的气候,一个人就不可能去征服另一个人,这是很清楚的。如果这个地球上长满了有益于健康的水果,如果我们生命中不可缺少的空气不再导致我们生病和死亡,如果人类只需要像鹿那样的住所和床铺,那么,成吉思汗和帖木儿除了他们的孩子就不会有其他仆人,他们的孩子将很正直,并帮助他们安度晚年。
《论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