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刚刚沈茗竹想杀人的眼神，就算是她娘巺亲王本人对上了未必也能全身而退，何况她一个小小的郡王。

但最终，谁也没提解药的事。

经过元.临时大夫.靠谱.凌霄的“衣不解带”、“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楚惟季身上真的发生了当朝以来最为令人叹为观止的医学奇迹，他在身体余毒未清毒素未名的情况下竟然奇迹般好转了。

元某人为自己的医术拍案叫绝五体投地，只有元寄雪知道，一分看元大夫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医术，九分看伤患的身体素质过硬。

于是对元某人不要脸自夸水平刷新了新认知。

还记得楚惟季在“病榻”上睁开眼第一次看她的样子，元凌霄觉得大概跟以后自己当娘看自己孩子出生的感觉差不多。

只不过对着丝毫不知道自己“生孩子”的楚惟季，她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孩儿……哦不，壮士，你醒了？”元凌霄腆着脸皮问道。

可能是躺在床上一宿不能动弹的原因，楚惟季的嗓音还略略嘶哑，碧绿色的眸子看了一圈才转到她脸上。

就在元凌霄因为这个人要来一句失忆三连问的时候，楚惟季开口道：“说，你救我有什么目的？”

“说没什么目的你肯定不信，那啥，等我想出有什么目的之前，你先结下医药费行不。”

“……”

说也奇怪，元凌霄一个游手好闲，四体不勤的公子哥仿佛对着这人俨然便成了不离不弃、舍己为人的感动京城人物，就像换了一个人样。仿佛一夕之间治好了懒疾，随叫随到，殷勤备至，可能是楚惟季身上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向善向好成为好人的开关吧。

元寄雪心想。

他知她内心苦闷，毕竟她二十几载的人生应该没厚重到能够承受这么多动辄变故的程度，毕竟他把一切看在眼里，换作旁人，面对亲友的背叛，同行的构陷，莫须有的罪名，无端倪的牢狱之灾，恐怕一条就能让人卸下一身正骨，颓废沉疴下去。

但元凌霄没有，她活了下来，那些打不败她的只会让她更坚强，仿佛若有光，她变得不一样了。

也可能，她只是借此麻痹自己，毕竟那个人留下的印记怎可能假以时日就这样消散，但到底她是变了，可能她永远也变不回来了。

但令元寄雪没想到的事，在一次元凌霄喂完药的间隔时期，这个从小不示弱不低头的妹妹跟他说道：“对不起，累你至此。”

元寄雪以为她说的是搭救楚惟季一事。

正想说举手之劳，元凌霄说：“我知道没有他，你不至于此，没有我，你更不会受制于他。”

元寄雪沉默良久。最后轻叹一句：“我都忘了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但是，元凌霄你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份。如此，我所受的种种也就值得了。”

元凌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低下头走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对不起诸君云云，这些变故也将将才过去几年而已，仿佛仍在昨夜，他们还未决裂，她还是那个纨绔小姐，一切都还是原样。可能是今天楚惟季破天荒跟她说了“谢谢”开始，她觉得好像救完人得到点回报也不耐。

所以，可能当时情不知所起，便种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