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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昱 正文 第十九章原来是你啊……

“是有一种潜意识的不安感……”李莎脱口说了出来,脑子里掠过阿米说过的那些话。

那只是之前的他罢了……现在来说他心里就只有仇恨而已,只有那无法平息的怒火而已……

他真的就是来进行报复的么?真的是吗?

“对,就是这样一种感觉的,没错的。虽然说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不太好,可是从他一来,我们这儿好像真的就变得很怪……可是这也没办法的,李社长对他是宝贝得很,真把他成是亲儿子啦,经常把他招到自己家里去,因为这事,咱们社里的埋怨声可不少啊!都说什么看不出风清是这样势利的一个人啊!”

“你说他经常都到我的家里去?!”李莎简直是五雷轰顶一般!天知道他能对爸爸做出什么事情来啊!

她二话没说,立马飞奔回家了。

回到家里,屋里黑漆漆一片,一如风清第一次给李渝明做催眠时候的情景。李莎没给自己任何一点思考的时间,任由着恐怖与畏惧慢慢地在她的心中蔓延开来。她是个极容易受到暗示的一个人,一直都是,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从来没有办法。

这次厨房里面有些光亮,然后从门缝中飘出来一股很浓的中药的味道。

李莎蹑手蹑脚地把门推开……

风清略显清瘦的背影刚好就对着她,她看到他正在向着一盆冒着热蒸汽的水里兑着一种褐色的液体。

也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他就背着身子说道:“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估计还需要一小会儿才能够开始的……”

“开始什么?催眠吗?”李莎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冷漠,让人不禁毛骨悚然了。

风清一颤,然后慢慢回过头来:“是,原来是你啊……”

“你很惊讶么?这可是我的家啊。难道你就没有做好要见到我的一种准备吗?是因为你太自信了,还是因为在你的心中,根本就无视我李莎的存在呢?”

“不是的,我……”

“其实你不用给我解释,因为我知道,你是无法解释清楚的。你其实也没有什么答案的,不是么?我一直都天真的相信,我们两个人之间还是可以挽救的,我们之间还有着某种未曾割断的联系存在,因此我还抱有些许的希望,我还在等,但是我想这只是我自己在一厢情愿而已,是吧?”

风清神色非常复杂,他甚至不敢去看李莎的眼睛,因为他怕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怕自己会对着她流下眼泪。或许她永远都无法知道,他内心的那种不舍与矛盾。因为他看来,所有的苦难,都只需他一个人来承担就好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好,现在你只要需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就行了,这样我也就死心了。”

“你说吧……”

“你很早就知道我爸爸曾经是从事过关于记忆的一些研究,很早就知道其实我是有若思的记忆的,是不是啊?”

“是的。”他狠心地回答道。

“那么,从你一开始就选择思语漫画社,然后接近我们……这是不是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你其实是早已经计划好了的?”

李莎终于问出了口,她此刻已经决定要孤注一掷了,所有的希望和绝望都命悬一线了。

风清犹豫了,他不明白阿米到底都和她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为何李莎会这样问他,但是他却不能够去骗她,真的不可以……

几个月之前,那是他第一次在电脑屏上发现了李莎的照片,从那之后,他的心中就充满了一份从来没有过的平静与安宁。

那个时候,阿米在一边阴阴地嘲笑道:“李渝明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为这样离开了这一行,然后洗手不干了就能够一了百了吗,就真的觉得我们能够放过他吗。真是做白日梦啊!他觉得我们因为二十年前发生的那次变故就一蹶不振了吗?天真,他真是太天真啦!”

“这样一个曾经视科学为一切的人,都能够因为道德上的良知而选择放弃掉自己伟大的梦想,他还是知道人生当中有比这些更为重要的事情,而你们却比他更要可怜。”

“要讲良知吗?何必要以五十步去笑百步呢?既然都已上了这只船,只要是船没有停,他永远就别想要脱身了!一个拿自己亲生女儿去做实验的人,能好到哪儿去呢?风清,我们也不要再在这个事情上去白费口舌啦。这并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既然被卷进来了,那我们只好认命。”

风清目不转睛出神地望着屏幕中的女孩子,问道:“怎么你们就如此肯定她是有若思的记忆呢?”

阿米不悦地说道:“难道你是在怀疑我们提供的情报么?没错,李渝明是很小心的,所有的研究都是秘密进行的,之后甚至还干脆就改了行,但是组织可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能让给他蒙混过去了!尽管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变故来的很突然,使得我们遭受很大的重创,可是哪怕是些残余的东西,也足以让我们掌控着他的所有行动。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默默准备,还不就是为了等到重镇旗鼓的那一天。”

“你们放过她吧……”风清突然道。

阿米抚摸着他那写满忧伤的脸庞:“怎么了,你难道已经决定要牺牲掉自己了么?”

“你们放过她吧,她或许什么事也不知道的,你们真的不该去打破她那平静简单的生活的……”

“那样的话,你自己的处境就可能会……风清,你……”

“我真的已经没关系了。请你们不要再去牵连其他无关的人了,行么?”他仿佛已经是在苦苦哀求了。

阿米望着他那坚定的神情,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一滴泪道:“你果真是无法忘情,仅仅就连对待这样一个不过只是拥有着她的记忆的人都……你为了她,难道连命也不打算要了么?这值得么?”

“这样很傻吗?我真的不想再让这世界中多一个像我这样的可怜人,就只是这样而已……”

“对不起啊……”阿米搂住了他,好像他一瞬间就会消失掉似的说道,“哎,当初我真的不该找上你啊,我不该去装作你的一个小学同学的,更不该去接近你的,为什么会是我,会是你呢……”

风清推开了他,又不由自主去凝望着屏幕上的那个人。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段时间,半年就行……”

“你要……”阿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你想再回去?”

“我只是想去看看……”

“是的。”风清回答到,泪水已经含在了眼眶里。

但是李莎,却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那么说,你也真的曾因为生病而休学过的?这个也是真的吗?”她很无力很苍白地问。

“是的。”风清除了用这个“是的”来回答,再也无法找到其他合适的词了。突然间,他感觉到这个世界非常的虚无,连自己也都是虚无飘渺的,生命中最后一点的温暖也在慢慢消失。

李莎歇斯底里地问:“那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原来从一开始一直都在骗我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李莎,对不起啊……”

“对不起啊?对不起有什么用呢?你甚至连一点点的真实都未曾给过我的!说什么是为我好,说什么爱的人是谁,还有什么……这些都是借口罢了!你其实就是另有所图!为何要这样子,你到底为什么要去这样做!为何会如此的残忍啊!”

他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却无法对她揭示出任何一个字。

“那你走啊!你走啊!”她大声喊到。

风清费了好大一股劲儿,才慢慢离开了桌面的支撑,她只是说道:“这水还烫着,等一会儿就凉一些了,记得要用它给李社长洗头啊,这样的话会对他的睡眠有有很大的帮助……还要记得不能再加冷水啊,里面中药的比例也刚好合适……”

“我才不稀罕你的这番虚情假意呢!”李莎绝望地爆发出了压抑很久的愤怒来,她竟然用力把那一盆滚烫的水打翻,全部都撒在了风清的身上。

就听到一声“哗”,接着就是盆子撞击地面发出的巨响,而后就是恰巧看到了这一幕的李渝明的一声惊叫!

“莎莎,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你疯了吗!?”李渝明上去就给了女儿一个清脆的巴掌声,这是李莎生命里第一次得到爸爸这样狠的责罚。

“老爸你……”她哭着说道,偏偏却不懂得如何解释。心里只剩下了委屈和心酸等各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了一起。

风清站在那里却一动也不动,可是不知是为何,他居然不感觉得疼了。刚被泼掉的开水完全浇在了他的手臂之上,竟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种阵痛,相反的是,他的手好像是麻木一般,没有了知觉。那种无形的恐惧几乎将他吞噬掉。

“风清,你现在怎么样了?到底要不要紧啊,我们赶紧到医院去吧……”李渝明很是慌张,这并不仅仅是对于他万一受伤会影响到漫画社的前途,更多的是对一个可怜的孩子发自内心的一种怜悯。

“不了,不用了。我给你们添了麻烦了。现在我就走的。”风清的步子稍微有点飘了,他忽然有一种昏天黑地的感觉,多年之前被狠心的母亲赶出了家门的那个场景再次重现,此刻他又一次将要被赶出了门外,那他这一次要怎么办呢?

站在那车如流水的立交桥上,风清有一种要跳下去的冲动。人的生命本就如昙花一现的,就这样死了,会有谁在乎呢?

现在的他,明明能够去大哭一场的,但是眼泪却偏偏干涸掉了,一滴也流不出了。

记得上一次被母亲从家里赶出来时,他一下子就忽然丧失掉了一整年的记忆来。可是这一次却……怎么就这样地清醒……

一直被寒风吹着的身子,这时才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冷,真的好冷,简直冷到无法动弹,似乎动一下就会全身像碎冰一般。

“站的这么近,你想死啊!”柳烟一把就拉住了他,把他往里面拉。在风清看来,一只手突然把他从生和死的虚空里拖回了现实中;而在柳烟看来,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是辣了一块冰一般,硬硬的,等松开手,才发现自己手上已满是水渍。再仔细一看,他身上全部都是水!

“天啊,你是怎么搞得啊,掉进水里了吗?”

风清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打起了精神,径自要走开。

柳烟有点奇怪诧异地看着他那踉跄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要追上前去。

“你已经这样了,还想到哪里去呢?喂,你还活着呢,能吱一声行不行啊!”

“我……”也才说了一个字,风清发现自己就说不出来了,刚才眼眶中的眼泪延迟得可以,到现在才一下子就铺满了风清的整个脸庞。

柳烟被他的这个反应吓得傻了眼,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是……你没有什么事吧!”

风清坐在路边的一个阴暗潮湿的小角落里,拿手挡住了双眼,现在的他根本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泪水,泪腺仿佛是一直在跟他开着玩笑,他便只能任由眼泪不停地从那已经布满红丝的眼睛中流下来,好像是要将心中所有被压抑着的痛苦一次性的完全都排出来一样。

柳烟坐在他的身边,一时竟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没关系的,你就先走吧,真的不用太担心我的……”庆幸的是声音倒还不是太哽咽。

柳烟看着他那少有的一副脆弱,本来要骂他的那些话,也都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面:“你现在这样,到底要不要紧呢?会不会怎么样啊……不能就干等着,等它自己停了吧,这怎么能受的了啊?”

风清摇了摇头说道:“恐怕这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吧,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大碍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是哪方面出了毛病啊?怎么也不去看看医生呢?”

“大概是神经方面的问题吧……”风清轻声说道,“我想过一会也就好了,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没事的!”

柳烟撇了撇嘴说道:“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的不够义气啊!你平时也这样吗?是老毛病了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还会有一类的病啊……能够治吧?还有啊,你带药了没啊?”

风清再一次摇了摇头,柳烟隐隐感觉到了问题是很严重的:“你,不是吧?那……李莎她知道不?后果到底有多严重啊?”

风清干脆就把头埋了起来,不再答复。

柳烟突然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平日里只知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去拍拍同学的肩膀,说出几句没有营养的话来:“这没关系的啊,现在的医学是愈发的发达啊,即使再难医治的病也都是办法的啊!”但是说句实话,其实这话连他自己也都不相信,他害怕自己的这种举动稍有一点点差错,就会让风清心里面更加难的受。

尴尬之中,他忽然看到了风清的手,非常震惊的问道:“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手肿成了这个样子?”

医院里,风清的手被医生用纱布裹了好多层,并且还敷着一些药,有种凉凉的感觉。他觉得庆幸的是在双手经历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后的麻痹,最后终于又重新有了这种感觉。虽说现在是又胀又痛的,但总是好过完全没有知觉啊。

从诊室里出来,风清看到站在外面的柳烟,他的眼睛竟然也红红的。他勉强地微笑道:“你是怎么了啊,不会是我吓到你了啦?”

柳烟盯着风清的手,显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来:“大夫是怎么说的?你的手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哦,我说的是……是你的漫画啊,我一直都在看呢,一直都盼着个结局啊,那可是一个万年坑啊,要是你不去填了,怎么能够对得起每个月我放出的‘血’啊!”

风清忍俊不禁地说道:“莫非你真的是每个月都去买吗?放心吧,我挖出来的坑就一定保证可以填平的,就算是真得没办法了,也肯定会有其他人来代替我去完成的啊……这样给你说可以吧?”

柳烟瞠目结舌的表情:“到现在你都还笑得出来啊?这次又是哪一根神经出了问题啊?你别再跟我来打马虎眼了,我是在说你的手啊……要不的话,今天咱们就留到医院里观察吧,这样安全点哦!”

风清抗议地说道:“我今天睡在这儿?那我还不如是去睡大街呢……”

“怎么了啊?你不会是有什么一些心理阴影啊?”柳烟奇怪地问道,因为如果他碰到了这种事情,他倒是宁愿留在医生的眼皮子底下。

“没有啊,就是这里消毒水的味道太大了……”

“消毒水的味道?天啊,你可是是学医的啊,不是每天都要与消毒水啊什么的打交道,那这算是什么理由呢?”

“就是因为这个啊,你信不信都行。”

“不信啊,我就是不信的!哎,你先别走啊……”

最终,柳烟还是把风清拉到了他的家。按照他的话来说,出于一种朋友之间的道义,在风清想不出来去哪儿之前,他决对不允许他如此这般怪模怪样去在大街上胡乱溜达!

柳烟的家是外地的,这里的房子是他家里的人为了让他上学比较方便而买下的房子,因此只有他自己住,房子很宽敞,但就是有一点乱。倘若按照风清平时的行为,一定会找出n种的搭配不当来,然后即便是嘴上不说什么,但也要在心中暗暗鄙视上一番来,可是这时,他却突然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感觉到一股家的温馨,让他非常的舒适。

人有时候确实不能过于理性。这话恐怕是没错的。

而现在,他感觉很热,并且头也开始发昏了。算起来其实已经四十多个小时都没合眼了的,体内的某种力量也渐渐占据了他虚弱的体魄,他连招架的余地也没有了。

一眨眼的功夫柳烟就发现风清已经趴在桌沿上就一动不动了。

嘿,这个家伙睡得可真够快啊!

他走了过去,本想让他躺到床上睡去,没想到手刚碰到他,就好像在实验课上一不小心使手指触到了小酒精灯的火焰一样,非常的烫!不好了,该不会让伤口发炎了吧!柳烟立刻就慌了神,一时间更没了主意!这个家伙死都不愿意去医院,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老天爷啊,我怎么就捡回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回家了啊?!

李莎啊李莎!我这当兄弟的能当到这样的份上,也算是够可以的了吧!这可不行啊,怎么你也一定要把它给我还过来啊!

“你要是再不来的话,他就会死掉的!”柳烟真得想在电话中对李莎大喊大叫一番,可惜的是后者并没有给他这种机会,李莎根本没有去接电话。柳烟不知道,其实那一边此刻也正在发生着一阵争吵。

风清走后,李渝明大发了一顿脾气。他对着那不开窍的李莎心痛地喊道:“怎么我就生了你这样一个是非部分,任意妄为的孩子!你现在叫我说你些什么好呢?你说风清是怀着目的的吗?那他有什么样的目的啊?他从最开始就没有对我隐瞒过什么,包括他的身世的!你说,他到底做过哪些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啊?我对你简直是失望透了!”

李莎噙着泪水:“难道说我就好过吗?从头至尾,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内心的感受啊?难道说我就只能是这样活该被欺骗吗?我难道像是一个没有心没有肺的木偶吗,或者说更像是一个任凭别人如何摆布的玩具呢!那你们到底是把我当成了什么啊?一个无需理解,无需求解释的傻子么?!”

李渝明看到女儿那伤心的样子,说道:“其实我没有告诉你,只是怕你去胡乱的猜想,是怕你去钻牛角尖啊!我是怕你受到影响,怕你在……在那个阴影里生活。原本我想着,只要我告诉你所有的那一切只不过是在实验时注入的一种记忆而已,这样你就能清醒过来,就会把这些无谓的、奇怪的想法都忘掉,只是没想到,没想到结果……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真是不应该把他留在这里……”

“为何你们总是喜欢从自己的想法上出发,去帮别人来思考呢!?难道说你们觉得你们所认定的幸福,就是我内心想要的幸福吗?可是我的想法,我想要的,并非你们心中所想的那样!”

李莎说这些话时,她的理智已经无法控制她的大脑了,她终于把藏在心里许久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为何每个人都想要把她当做一个要受到别人保护的小女孩,什么事都不会告诉他,对什么事都是守口如瓶一点也不说!?这对于她来说其实不是一种幸福,相反却是一种罪恶,是一种沉重的罪恶感!为何自己的爱是那么的艰难,总会有误会,总会被怀疑,总会有伤害呢?难道说就是因为那一种特殊的在乎吗?

风清,你可知道?那其实像一把匕首一样,在刺伤了你的时候,刀锋也刺进了我的躯体之中!!

你不懂得去躲避,更不懂得去还击,也不懂得……难道说真的是要我们俩两败俱亡吗?!!

柳烟差点就要对着这手机大骂一顿,这该死的手机就在这关键的时刻恰好没电了!

风清在迷迷糊糊中呻吟了几下,柳烟连忙赶了过去,想让他躺到床上来。他刚把手放到风清的胳膊上,风清那微蹙着的眉毛就皱得更加紧了。柳烟立即就缩了回去,对着他好像有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感受。这家伙就像是手臂上面全都是伤,这下可该怎么办呢?

柳烟开始尝试着把他从后面拖起来,结果刚一动,就有几滴汗水从风清的额头上流下来,接着风清那丛密的睫毛动了几下,仿佛有了一些反应。

柳烟惊喜地说道:“你可算是醒了啊!?你这个小子今天可真是要吓死我吧!你可要给我赔偿精神损失啊!你再忍一下啊,我们要不还是到医院去吧!”

风清“唔”的一声表示他拒绝去医院,拼劲全力想要去挣脱开来,谁知道手刚一动就又撞了一下,撞得生疼,使得他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就这样看来,柳烟连动也不敢再动了,忙说道:“好吧……你可千万别再乱动啊!那要不这样吧,你好好的休息,我现在就去把李莎叫来,我马上就去啊……”

结果这一说可不要紧啊,风清的手条件反射一般死命抓住柳烟,反抗地更加厉害。柳烟感到风清有一种下一刻将会站不起来的危险!

老天啊!柳烟真得想哭出来。这个家伙到底是闹了什么别扭呢!他的这双手我可担不起责任啊,不管多少钱我都赔不起呀!先别说是他的那帮大队伍的粉丝,单就是李莎一个人,我都无法招架了!万一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想那女人肯定非要扒我的皮接着抽我的筋啊,甚至还会再去大卸八块啊。

不行,万一出现这种状况,那我可真的是应付不来啊!柳烟装作一副投降状,然后小心翼翼地松开了他的手,一边讨饶道:“哎呀呀,别这样啦。我不去啦,不去就是了……你可别再动了,就算是我求你了好不好!”

柳烟费尽了心思,最后终于把风清哄到了床上去,他躺了下来,在确定他再次进入半昏迷的状态之后,柳烟飞也似的跑出门外,然后直奔着电话亭过去。

深夜里,柳烟在大街寻觅着,李莎没有去学校,可也没在家里,她会是去了哪里呢?

凌晨的两点半,李莎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花束思宁厅的门外,街道两边的路灯早已熄灭了。但是于恍惚中,存在于记忆中的场景又开始在她的眼前晃动……

那是两个人第二次相见,他静静地站在街灯底下,斜靠在那辆白色跑车旁,微笑着朝她说道:“咱们走吧?体育高材生外加优秀生,我看你都在这儿站了几分钟了,可不能让人等太久啊!”

不能让人等太久啊……不能让人等太久啊……

他是在等我么?她好像又看到风清脸上的泪水滑落下来的那一瞬间。它是真的吗?

此刻的他会是怎么样了啊,他可不可能回这个家呢?那一盆很烫的热水就像是可怕的梦魇,无论怎样都抹不掉。

站了很久之后,李莎觉得有一些冷,那冻僵了的双手在口袋中摩挲这和,她摸到了手机。在开机的那一刻,短信与留言就像雪片一般塞满了整个屏幕……

当李莎和柳烟冲进门去的那一刻,屋子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他去了哪里啊?柳烟,他到底在哪里啊?”

柳烟恨不得把屋里所有的角落全都检查一下,任何的边边角角都不放过。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李莎,我……我也不知道啊……他刚刚明明是昏过去了啊……”

“那都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呢?他伤得那么重,那你怎么不去留住他呢!你到底是怎样照顾他的呢?!”

“我……!他的脚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要去哪儿,我怎么能管得着呢?”柳烟狂怒,在这样一个荒唐无语的晚上他简直要崩溃掉了!

李莎仿佛是受了当头一棒,全身都没有了力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柳烟也一屁股坐到地上,显得极其无奈。

就在这个时候的风清,正淹没于繁华无比的大街里。不眠的缤纷大都市,这里的夜生活刚开始,在一片的灯红酒绿之中,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不断地在他身边走过,更有一些喝醉酒了的甚至一头就撞在了他身上,接着醉眼朦胧地上下打量着他,最后确是以为自己是遇到了朋友,咧开大嘴笑道:“喂,伙计,你喝多了吧?!”

在这种情况下,风清有种很奇妙的感受,身体里的不适好像就是喝酒之后大醉一场那种感觉,他同周围的那些人并没有哪些不同。

忽然又一个醉醺醺的人没有征兆的向他冲了过来,接着一个跟头摔倒在地,扑到了他的脚下,醉成了一团烂泥。可是这次,他却被带的也是来了个踉跄,导致重心不稳而向后倒掉。

这时他感觉到有谁从后面扶起了自己,于是他本能的朝后面抓去,想要去寻找一个支点,但是没想到这时他的手好像成了个装饰品,居然用不上一点力气!他的身子忽然一软,就向下面滑去。

“风清!?”

他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一种声音,心里似乎有些许的暖意,接着立刻就仿佛是掉进了一个千年冰窖一般……

等到再次醒来时,风清就发现自己的腿上多了些管子,那细长管道中充满了一种透明液体。管道的那一旁连着个静脉泵,上面的显示屏上的监测光斑在不停闪烁着。

都到了这样的程度了么?风清回想起半年前他被强制性关入医院的情形来。那次,他就是像今天这样很无奈的插上了各种管子,都不知道每天要输入多少这样的液体。每天从早晨到晚上,他所能看到的都只是液滴单调机械般地坠落,再自己去想象着它慢慢融入血液中,淹没在那深红色的液体时有种让人呕吐的感觉。

“你是怎么弄成这样了?”王木清温和地问道。许久没见,在风清看来,他仍然是清秀至极,黑框的大眼睛下面长着一双细长丹凤眼,带着一种不悲不喜的神情。这个人永远都是淡淡的表情,好像是理智永远都是用来描述他的,他从来不会因为任何的原因而妄动他的感情。

风清抬起了肿胀着的胳膊,然后自嘲得说道:“我是不是又在添麻烦呀,这回我胳膊上的血管可没的让个你扎了,幸亏是还有腿,那么等下次……”

王木清呵呵呵地笑笑说:“下次啊?你猜猜看我会不会让你下次呢?”

风清撇了撇嘴说道:“这个我可真的是不能保证啊,不过没事啊,大不了等下次的时候我躲得就再远一些,让你看不到,这样总行了吧。”

王木清叹道:“风清,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有自虐的倾向了?你不要再闹腾了。”

风清从鼻子中哼出了几口气说道:“我自虐吗?我哪里有在自虐啊?我简直就是不想在活在这个世上了,可是你们却偏偏非要对我一次次地横加阻拦啊!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到底是谁呢?谁在折磨我啊?”

王木清不自然很把眼镜向上推了说道:“那个时候,你患有重度的精神抑郁症啊,根本就没有理智去控制自己的,我们当时那样做也是对你的一种负责啊……”

“是吗……”风清澄澈的眼神中仿佛透出某些恨意,说道“你说的可真好听呐!你难道忘了吗?我曾经可是进入过你们资料数据系统的啊?你们留着我,也不过是为满足你们的一己私心。你难道敢说不是么?”

“风清,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给你辩解的。可是,你也要相信啊,人与人之间在相处的这个过程当中,是有一些真感情的,这个是骗不到人的。”

“可即使那样又如何?能够去改变一些什么么?就算是学长你心理不想,可是井川也不会放过咱们的,那你会去背叛他吗?”

王木清沉默了下来,他想起了半年之前,风清曾经向他问过……

“倘若有一天,你要面对一个自己周围的人与大众之间的利益那你会怎么选择呢,你会如何?仍然是不改初衷么?”

当初的他却真的不知应该怎么去回答他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风清,他还只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孩子,而又刚刚被妈妈赶出了家门,又恰巧遭遇了一场车祸,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又回来了,醒来后就失去了大概一年的思想记忆。那个时候,他竟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需要被人保护,让王木清完全投入于自己的大人角色中里,去全心做着一个大哥应该做的事情,然后再一点一点慢慢把他带出家变给他留下的阴影。而且他可以向上保证,在当时自己是绝不清楚他的身世的,也决对没有想到自己那么崇拜与爱戴的老师居然会对这样一个如此可怜的小孩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