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沉默了,过了好半天他才向李莎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休息。”说完就退入了房间。
李莎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院子中央,感受着风清那围巾上留下的点点温暖还有他身上那特有的清香,却忽然感到一阵的彷徨。
他也许知道了,他知道了吧……
我偷了若思的记
早晨六点钟,李莎便被一阵非常急促有劲的敲门声吵醒了,只听风清在外面大声叫道:“大懒猪,赶紧起床啦,一会就迟到啦!”
李莎披上了外衣,将信将疑地打开门,瞬间外面一股清香的空气扑鼻而来,伴随着那人一副温和阳光的脸旁。
“上学吗,我们现在可以去上学了吗?”
“我说咱们可以就是可以啊,你跟我走啊!”
李莎看到了他的那张脸,便不由得非常信赖,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回去赶紧收拾妥当了,任由他拉着她的手向思宁厅的大门跑去。
在李莎的眼中,那一扇大门就像是那种能够随时就砸下来的大石头堆成的山洞口一样,就静静呆在那里去等待着各种猎物们的到来。
完了,又是那个陈伯,他竟然就站在那里守着!
李莎正在暗自惊惶时,两人却早已走过了陈伯的身旁。而那个老家伙,居然没有去出手阻拦他们!而且门口站岗的警卫也并没有丝毫的反映!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就在两个人要踏出那个大门的时候,准备欢呼他们胜利的逃离掉的时候,陈伯那阴冷的声音忽然落下。
“你们站住!”
就思个字,却吓得李莎全身一阵发麻,于是就机械般听话地停下了脚步。风清的手依然是那样的暖,他简直是镇静的使人无语。
“有什么问题么?”他问道。
陈伯那双有神的眼睛盯着他们,里面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他说道:“你把东西赶紧交给我啊!”
风清冷笑地说道:“难道放在我这儿会不安全么?您是害怕我可能会连同自己一起给出卖出去?”
“哼,我哪知道你到底是在打些什么鬼主意啊?我陈伯决对不允许你去做任何一件伤害花束思宁厅的事!”
“您要是不信我,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是这个东西我是不会交与您的。你想要的安全其实我们同样也需要。”
陈伯默然,可能是在沉思如何去应对。而李莎听得确是一头的雾水,于是忍不住就插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啊,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事啊?”
陈伯一双眼睛瞬间就闪过一阵锐利的光,说道:“我告诉你,小姑娘你可要记住了啊,这次我姑且先放你一次,不过你如果敢在外面给别人乱说什么,那样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的,你的那些小秘密就也没法保住了。大不了我们玉石俱焚啊,恐怕你并不想这样吧。”
“你说玉石俱焚你是什么个意思啊?”李莎惊讶地看着风清在一点点苍白的脸,忽然心中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无法压抑地向上冒,“莫非是说?”
她看到风清手中拿着一支录音笔,就一下子明白了,她如同遭了雷击似的动弹不得。
“你……难道你录下了所有昨晚我们之间的对话吗?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李莎心中所有的信任就一下子完全崩溃了,原来人和人之间不过仅仅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可是怎么可能会是他出卖掉自己了呢?李莎死死盯着风清麻木的眼睛,质问道:“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我的事儿是不是?其实你是故意去让我亲口再把这些说出来一遍的是不是啊?”
风清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道:“真的是对不起你。”
李莎眼泪差点就滚落下来,可是她却倔强的忍下了,此刻的她头脑里出奇的平静和清醒:“恩,我都知道了,其实就是那天你帮爸爸去做失眠治疗的时候,对不对?你居然用了催眠术?原来你……你这么卑鄙的……”
“既然你现在都知道了?并且你也掌握了思宁厅的秘密,而我们手中也同样有着你的秘密的。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去怎么做的……”风清的口气忽然好冷淡,就像冰刀一样划过李莎的心房。
“你应该知道即便不是这样,我其实也不会说的。可你为何还要去利用我呢?”李莎绝望地丢下这么一句话,接着转身就跑开了。她不想载留在这儿一秒,哪怕一秒也不想了。
风清对陈伯道:“您也应该知道的,这录音笔里面也有这里一切的秘密,倘若您要对她做些什么,那我也只能公开录音里内容了,那时候就真的叫玉石俱焚啊。您也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吧?”
陈伯发出了一口长长的哀叹声。
风清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陈伯犹豫了一下,向思宁厅中隐没。
一整个上午,李莎都心神不宁的,头脑中一阵乱糟糟,就像是什么都在脑子中,却又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事实上的、猜测的,全统统地绞在一块。她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虚幻。
莫非风清真的只是去利用自己内心对他的一种信任吗?可是他怎么能够这样的无情呢?就算是知道自己拥有了若思的记忆,仅仅这些就可以让他如此无情的对待自己了吗?还是说这个世界其实根本就没有正北和若思的存在,更没有所谓的真爱,有的只是无尽的猜疑和冷漠?
我其实要的很少!只不过是一个肯定的眼神,不过是一个友善的微笑而已。为何到头来,得到的却只有背叛啊?
实验课上,茹甜扫了一眼李莎的果蝇试验的结果,忍不住赞叹道:“不错啊,真是没看出来你还是有两下子的。你一定有一些诀窍吧?”
李莎木呆呆地望着试验结果分析出来的图表,她的眼前浮现的是风清穿着一件白大褂,一副干练却又空灵的身影,可是心里却如五味瓶一般复杂。
“我……我正式给你道歉啊。”茹甜突然很正经的对李莎说。
“你怎么了啊?”
“我为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向你道歉,记得你刚来的那个时候我是说了你很多很多过分的话啊,那个时候我也以为你就像一般人那样没有长性,可是没想到你却一直坚持着,我现在真的是有些佩服你啦。”茹甜说得极其真诚,让李莎觉到很感动。
“你说的哪里的话啊,当时要是没你那番话的激励,也许我早就已经落荒而逃啦。我还要谢谢你呢!”
“好啊,那既然这样子,我们就从今天起成为好朋友,你觉得怎么样啊?”
“今天啊?”李莎故作惊讶地说道,“原来从今天才算开始啊?我还以为我们从第一天起就是好朋友了呢!”
茹甜竟然开怀大笑,露出她那洁白的牙齿,那苍白的脸颊上浮出一圈淡淡的红晕来:“那么,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可要记得找我说啊,我们要一起解决问题。”
李莎点了点头,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真的是有一件事要去麻烦你了,我可不可以在你的宿舍里住上几天呢?”
“啊?你不是都在家住的吗?”
“的确是这样子的,最近的功课比较多,我想着在学校里面也许可以……”
“哦,没问题的,我们的宿舍里面刚好还有空床位的,连被褥等你都不需要担心的,只要和你家人打过招呼就行。”
“真的吗?”李莎感激极了,本来她是和爸爸说好要住学校几天的,要是现在自己突然就回家了,爸爸一定会担心与怀疑的,况且说不好还会连累到爸爸,这下倒好了,这谎言却成了事实了,也许这是最最圆满的法子了,“真是谢谢你,茹甜。”
“你谢什么啊?晚上打过工后,咱们就可以一起去宿舍啦。”
“你还打工啊?”
“是的啊,最近咱们图书馆里需要整理一些新的图书,急需人手,于是我就报了名。我记得你一直是在那儿工作的,不是么?”
“对,不过我请了几天的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现在我也应该回去忙啦。”
晚上,学校图书馆就成了临时的小战场,一副正派不爱说笑的黄老师淡漠的给大家布置了工作,说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把整个大架子上的书收拾好放到另外一个大架子上面,然后把堆在地上的这些书籍按照字母顺序去重新排列一下放在架子上面。黄老师说完后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这几个同学陆续地开始忙活了。
在这样一个到处是尘土飞舞的小空间中李莎见到茹甜、柳烟,还有另外两个小学弟,再就是有子寒了。子寒穿着一件很脏的大褂子就来干了,她没有想到其他人都是全副武装地戴着口罩、手套、帽子还有套袖等,一切都很齐备,大家都是满面的微笑。
工作中,柳烟和茹甜分在了一组,他俩负责把旧书整理好并摆放,李莎常常听到这两人在不断重复地说话。
“这个错了,弄错了,n在m的后面,这本《内科学》在《免疫学》的后面!”
“哦哦,这没什么关系的,哎呀,就这样,塞进去吧。”
“又错了,你又错了,你看这里还剩一本《中老年保养》!”
“这……你不早给我说!”
李莎和子寒一组,她俩负责向空下来的书架里摆放进去新上的书籍。你别看子寒平时非常注意个人形象,那一副看起来娇滴滴的公主模样,可工作起来一点都不含糊的。她一点都不像其他的人那样怕这怕那的,一刻也没有让自己闲下,也一点不怕带有结核菌的细微灰尘扑面扑来。她那麻利与干脆的动作让李莎再一次领教了子寒独特的魅力。
“你已经兼了好几份工啦,能忙得过来么?这样你真的能吃得消呢?”
子寒摇了摇头说道:“这没什么关系的,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让这些工作影响到功课的,其实我这个人也没什么样的特长,可是记忆力确是很强,背书什么的从来都不是问题的,再说在工作的时候,手里干些这种不用动脑子的事情,就能够在心里默默背诵解剖结构图表,你就不用担心我啦。”
“我其实不是说的这个啊……你真的是……那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
“啊?”
“我说的是你对刘学长啊,对他的那种感觉是……”
子寒手里放慢了速度,似乎在沉思一样:“给你说真的啊,有些时候,其实我也不太明白的。到底‘爱’是一种什么感觉,估计很少能有人说得清楚吧。或许就像是神奇的香气,你闻到了,于是就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你便拼命的开始追寻它……”
“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了,然后拼命追寻它……”李莎突然想起那次在那个机场大厅的时候,风清从阳光之中走过来,好像是带着秋日的一种清爽的香味,于是自己就被无可救药地吸引了。直到现在她都还分不清到底是正北还是风清在她的心里如此的重要,能让她无法自拔的迷恋着。真的仅仅是正北而已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子寒,那你有没有去想过结果呢?一种拼命的追寻就可以成功吗?那你会不会后悔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尽我最大努力的去做吧!”
李莎想到若思曾经也说过,倘若命运和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反,那她宁愿是去逆天而行。眼前的子寒到底和那一个梦境中的若思有什么样的关系呢,真的就是所说的基因转世吗?还是说……
李莎感到自己走进了一扇无法触及的门里,里面似乎潜藏着个无限的黑洞。
李莎觉得自己就像已经是好久没同柳烟他们一块吃饭了,因为自从风清出现于她的生活当中,那种毫无忌惮地与朋友们一起单纯欢聚的时刻仿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她的心思被那个人那种温柔眼神所占据,被那种灿烂无邪的微笑和那种掩藏得非常深非常深的心事所占满,她变得敏感而切多疑,再无法体会到以前的那种自由的空间。
所以当柳烟这天突然提出来和几个朋友一块大吃一顿时,李莎突然有种非常怀念的感觉。某一时刻,她忽然觉得有点后悔。因为自己仅仅是为了追求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可最后到底失掉了多少?倘若到头来,那场把自己都压到注上的“赌徒”还是以失败而告终,那样的话是否失去掉完整的一个自我呢?
这一天,说来很凑巧,子寒有事没法来,而几个学妹也都好像提前说好了一般齐齐地失踪了。结果是就剩下李莎、茹甜和柳烟三个人围坐在一个餐桌前。
柳烟开心的拉着茹甜的手向李莎宣布道:“她现在是我女友咯。”
李莎从一大堆的事物里面抬起了头,嘴里面的东西都忘记嚼。仔细回想今天的确是不同啊,眼前的这两个人竟然可以那么长时间里和和平平地坐在了一起,连一丁点硝烟味儿都没有啊,只能是用诡异二字来形容他们了。
“真的么?这么快啊?”李莎脱口说出来。
柳烟郁闷地说的道:“哎呀,大小姐呀,你可别用这样的口气说啊,好像是我去强抢了她一般,哎哟!”皮肤立马惨遭到一阵的蹂躏。
“不是的不是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李莎有点后悔刚才自己那么的冲动,非常抱歉地看着茹甜和柳烟,“我的意思是说……哈哈哈,是说你们两个人还真能沉得住气啊,竟然把我瞒得这么的紧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呢?”
“就是最近啊,我们哪有瞒你呢。”茹甜抿着嘴笑了。李莎一怔,此刻的茹甜真的是可以笑得出来了,她笑得是那么的幸福与美丽,如同阳光肆意地倾洒到她的身上那样绚烂。
柳烟揽上茹甜的肩,笑着说:“我们俩可是在第一时间里告诉你的哦,你是我俩的好哥们儿,我们还对得住你的吧?”
“对吗?……”李莎衷心的想去祝福,但是却突然间发现了自己笑得是那么的勉强,连忙就垂下了头。为何会是这样呢?他们可是自己非常好的朋友啊?难道说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开心么?为何心里会有一丝苦涩的感觉,为何会是那么的失落?是因为再也不可以和柳烟无所顾忌地称兄道弟了,是他再也不是只属于她李莎一个人的好哥们儿了么?或者是由于自己作为他们两个人的朋友居然失察到此地步而为自己而悲哀呢?甚至是觉得自己居然是如此的失败呢……
不行的,这可不行,如果再这样那一定会被他们误会的!李莎强迫使自己挤出个笑脸来,说道:“恭喜你们啊,你们可是把我给吓傻了,我真想不到柳烟你居然还有这么一手,以这么快的速度就把我的这个好姐妹给骗到手了!不过,茹甜你可不能被他的那些甜言蜜语所起欺骗哦!他若是欺负你的话,我一定会替你出气的!”
茹甜继续抿着小嘴笑,柳烟隔着那张桌子做除了一个“要打架”的姿势说道:“哈哈,你还敢来威胁我啊,先管好你这位大小姐自身的事情吧!”
“我自己有什么事啊?”
“你还装蒜啊?是不是与你的绯闻小男友吵架呢?”柳烟还真是非常欠扁啊!
茹甜道:“莎莎,你可不要嫌我俩多事啊!因为我们真的是很关心你啊。最近以来一直感觉你是有什么心事吧,感觉你一点也不快乐,但是我们却偏偏不知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最后我们觉得只能找到风清问问了……其实说呢,两个人之间,不管是做好朋友还是做恋人啊,也不管你们有多少的矛盾,其实最重要的呢,就是你们要开诚布公、要坦然,倘若都给彼此多一些的信任与理解,那么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和现在很不一样的……”
“你们还去找他了?”李莎埋起头,头上汗直冒。
“是啊,我们去找那个小伙子了,还好好地教训了他一顿呢,谁叫他敢把我们的小姐欺负得成了这样子!那小子简直就是找打啊!”柳烟一攥拳,于是指关节间咔咔地作响。
李莎惊了一下,瞪大了那双眼睛:“难道你们真的是去找他了么?”
柳烟不以为然地说道:“去了啊,我们用的着骗你吗!我就是最看不惯他这种一点也没有责任心的男人了,占了别人的便宜,却还要摆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想想都觉得讨厌啊……”
“柳烟,你简直是太过分啦!谁给你们说他欺负来了我啊?他占我便宜?他占我什么便宜了?你们在胡说什么呢?”
“喂,李大小姐啊,我们是去替你出气的啊!现在全世界的人全都相信你俩是在谈恋爱啊,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在意呢?把自己搞得就像是个被别人抛弃了的小怨妇一般,用不用这么的丢脸呀!
“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是我的事啊,你干嘛跑去打别人啊!你简直是不讲道理的啊!”
“莎莎,你是误会了啊。柳烟没有打人的!”茹甜拉住李莎激动的手说道,“他只不过就是在这逞一下口舌之快而已,我们哪里会有那么的蛮横无理呢?”
“呵呵,大小姐你是真的生气啦!我就说啊,女人啊就是心里面想一套,可是嘴里却又说一套,看看你,还是没法放下风清嘛!”
李莎的脸腾得就红了起来,她心里恨不能把柳烟碎尸万断掉:“你……你真的是没动手吗?”
“没有的啊,我可以给你保证的。”茹甜狡黠地一笑,向李莎后面一指说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的哦!”
李莎一回头,风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了。这一惊可不要紧啊,她腾得一下子站起来了,差点让食物全洒在地上。还能有什么比现在更丢人的呢?
该死的柳烟,该死的茹甜!这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朋友啊?
柳烟站起来像好兄弟一样亲热地把风清拉到李莎身边,然后拍拍风清的肩,笑着说道:“我们俩能做得也就这么多了,下面的就靠你啦!你小子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哦!”
茹甜更加得配合,连忙凑近附在李莎的耳边说道:“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怕什么呢!机会可是不等人的呦!”
接着,他们这两位红娘就拉着手转身跑开了。
李莎走到了这一步,也就显得比较坦然了,只是依旧不敢正眼看那个人的眼眸。而风清却永远都是那么温文尔雅的样子在她的耳朵边轻轻地说道,
“走吧,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接着她就像是被一只手拉着一样,一步步地紧紧跟随着他。
这一次他们俩所到的地方是一个远离尘世的空地中。从风清的车子中走下来的时候,李莎立即就意识到了这里大概就是风清和子寒相识的那个地方。
这里有山有水,它们在冬日的阳光与冷风中,略显得有点孤寂,其中透着一种沧桑、物事人非般的感慨。就在一瞬间,很多的复杂情绪全都涌上了李莎的心头。于是她想到了在机场与风清的第一次相见,第一次让他充满讽刺的把自己叫做体育特长生,生日晚宴那个夜风中孤独的身姿……她还想到两个人一起去超市里一顿免费的晚餐,想到风清飚车时的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想到在解剖楼上那一次的彻夜长谈,还想到了和他在一起其他任何一件美好的事情和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幸福感。但是到底是什么让这一切在顷刻间被撕碎,又是什么让这种幸福化为一种泡影,让它们变得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呢?
是命运么?命运早已注定风清、子寒和她三人今生就要发生着千丝万缕无法断裂的联系?是命运早已注定了此生的爱情是要被上一代的痴情种们所累吗?他们爱的如此迷惑,如此不知所措甚至努力的在放手和憧憬当中寻找着一个支点,但却最终发现这一切其实都是徒劳罢了。
他们就这样被命运捉弄了,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
“这个是妈妈小时候上学经常来的一个地方,它偏僻寂廖,默默地站立着,就如同是融入了一个满是灵性的小世界里,这里可以启发着她的灵感和创意。”
“就是那个风教授一直念念不忘所说的扬子伯母吗?”李莎问道,“难怪能被你发现到这样美丽的一个地方,我生活在这个城市已经二十年了,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啊。”
“可惜的事所有这一切都是在她逝世之后,我才渐渐发现的,这一切都来的太迟了啊……有时候的我会懦弱地觉得倘若我一直不知道妈妈那掩藏着的秘密,我永远都不知道事实是什么样的话,这样活下去,我会不会比现在快乐呢?”
“那么你想出的答案是什么?”
风清叹息一声说道:“我想你应该可以明白那种的感觉的……在黑暗之中拼命地寻找着光明的出口,最后终于发现了,却看的横在眼前的竟是一片让人更加无可奈何的汪洋罢了。小时候,我妈妈她经常生病,记得每一次她都被远远地隔离到一棵很大的大树后面的一座小阁楼里,我当时明明知道妈妈就在那的里,但是偏偏却不能够靠近。那时我就想等我长大之后,我就做医生,这样就能够帮她减轻痛苦,可以让她拥有一个强健的身体,我还可以做她坚实的依靠。可是我还是错了,我风清的存在不但没能减轻掉她一丁点的痛苦,却反倒成为她所有苦难的来源。可以说是我把我的母亲慢慢地推向了绝路,是我亲手杀害了我的母亲。”
“你为何要这么说呢?伯母到底得了什么病啊,她……她是病重而死的吧……”
“是精神分裂症…...”风清苦笑道,“就那样的一对夫妻居然因为我一个人的存在而全部都成精神病患者了,这是我的罪孽啊……”
“这并不是因为你的!”李莎打断他说道,“那只是上一代的事情,他们为自己所犯的错误而所要承担的,其实你是非常无辜的。”
风清摇摇头说道:“我还记得在妈妈去世不久,有个律师把母亲留下来的唯一的箱子给了我,我打开来才发现里面竟然全都是妈妈在生前写下的日记,那厚厚的一摞,是她从少女时代就开始记的,从与风木云相遇,到结婚,到最后去进行那一项的研究……因为他们在价值观与信念上的分歧而开始异常激烈地争吵,直到幸福全部都结束,留下的只是这两个永远都背负良心和道义上愧疚的人来,从此他们便分道扬镳了。”
“风教授坚持做这项研究的,而伯母却是坚决反对,再后来伯母就决定带你离开这里远走他乡去,是这样的吗?”
“……”风清没有说是对还是错,只是继续说道,“因此我才坚持要回到国内来,来面对属于自己的道路。只是没想到,风木云竟然和妈妈一样在受着精神之上无尽的折磨。其实他一直都秘密在那个疗养院治疗,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在其余的时间里不是叫着我母亲的小名儿,便是绝望的在那里怒骂,有时我看到这些会觉得他真的好可怜。曾经甚至我还想过就这么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去一直照顾他。因为此刻的我宁愿是压抑着所有的怨恨,去努力地相信此时此刻的风木云仅仅是一位无依无靠的老人,他失掉了爱情还有事业,也失掉了健康的体魄……”
“但是却因为我的缘故,你居然伤到了他,其实我知道你从表面上看来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但事实上你是很难过也很担心的,是不是?”李莎轻叹道,“或者我早点知道这些会好点。”
“其实那一刀是在我心中很久以来的一个梦魇,当血喷出的那一刻,我心中的那个梦魇已经结束了。因此我应当谢谢你才对的。现在我看到他,就不再会那么的难过……”
“可是对于我李莎呢?你打算如何去面对呢?”
“那你能否告诉我呢,你现在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啊?”李莎鼓起了勇气问了出来
,在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变得如此坚强,她多么的渴望风清能给自己做出一个很明确的回答,即使后果会是心碎,她接着说道,“既然你已经那样不信任我了,为何还要将这些事情给我说呢?为何你早已经知道我有若思的记忆,却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呢?那些在上一代留下的感情纠葛,我真的不想再纠缠了,现在我只想知道到底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想法。”
风清凝望着她的双眼,眼神中充满了一种非常复杂的神情:“为何你一定要这样执著呢?我们不过……不过只是……”
“不过只是什么?是个试验品对吗?”李莎阻断风清的话,坚定地说道,“即使我们是他们的试验品,那我们也是一个具有生命的个体,我们也是人啊,是有感情有血性的人……对,是没有错,我有若思的记忆,并且我曾经还甚至以为自己其实就是若思的转世,可惜的是……确实,我也非常想抛开所有记忆里的束缚,去和你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我却没办法去控制自己内心的情感,我很喜欢你,就算你觉得现在的我一点也不矜持,觉得我不顾颜面也好,没教养什么都行,可我还是要告诉你。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你,你能确定你喜欢的就真的是我这个人吗?”风清的语气中略带着一些忧伤,“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你的错觉罢了。记忆,在有的时候真是很像是瘟疫,他肆虐地蔓延着,侵蚀着我们的大脑。因此那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自己。不要被若思的执念而让自己放弃掉整个人生,知道不?”
“这是你内心真实的一些想法吗?这是吗?”李莎流下了眼泪,忽然心好疼,她接着说道,“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我曾经试过忘掉若思,可是我可以么?感情上的事情怎么可以去分清楚哪个是若思的,哪个才是我李莎的?真的是存在那样一个独立的李莎吗?你能告诉我吗!”
风清轻轻拂去李莎腮边的泪水,黯然说道:“这么一个我也无法知晓结果的问题,那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啊?我只是不想看你就那样越陷越深啊,不忍看到你被上一代的那些已经消失了的思想所奴役。因为我觉得你其实不该是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居然可以这么的淡漠,他的眼睛依然还是那么的清澈如水一般,为何他可以说出这么狠心的话来啊?难道他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李莎的存在吗,真的就对李莎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吗?
大雨下在心中,顿时积成了一片汪洋。
李莎绝望地扑到风清的怀中,她真的不想就这样失去了这个人。
“你答应我好吗,把所有的一切都忘掉吧。去做一个快乐开心的李莎,你有权利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
“为什么要这样呢……”李莎哽咽着,“为何你总是选择去牺牲自己啊?对于子寒,以及对于我,为何你都这样做……”
就这样就失去他了吗?难道就这样让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吗?话挑明了的那一刻,难道就代表着这种荒谬无理的感情完全地终结掉了?
到底是什么使两个人拥有这么大这么深的一个无法逾越的沟壑,可又是什么去让这个“爱”字瞬间就变得这样复杂和艰辛?
这些天李莎真的想了很多,就像茹甜说的一样,两个人既然在一起了那就一定要信任彼此。风清利用自己的事情是她无法接受的,她知道那就代表着他对她的一种不信任与不了解。但是,她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问题么?她不是曾经也怀疑过他甚至窥探过他吗!?即使是后来打压了这种疑虑,可心底潜意识中的不信任却仍然是存在的,否则的话她怎么能够一看到风清手中的那支录音笔就瞬间明白了一切呢?
难道说他们真的就不能在一起?他们真的就不适合吗?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子寒她……她真的就是若思吗?”
擦掉了泪水,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小山坡上,远望着夕阳西下,李莎突然想起子寒曾经给自己讲过的景色。在那时,风清和子寒就是这样一起坐在山坡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