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下

在北平军与蒙元军对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河内郡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战斗。汉军校尉郑泰昌带领麾下三千汉军绕袭魏军的辎重部队，斩杀八百余人，烧毁魏军一个月的粮秣。

魏军前线统帅陈池大怒，派遣刚刚伤愈归营的魏军猛将刘国震带领三千骑兵前往绞杀这支汉军偏师。但是郑泰昌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一击得手便远遁千里，根本不给刘国震正面交手的机会。刘国震最后没办法，只得灰头土脸的回营交差，但是刘国震前脚刚进大营，后脚郑泰昌就冒出来夜袭敲掉魏军一个前哨营地。

自此魏军专门分出三千骑兵来盯着这股让他们恨得牙根痒痒的汉军。陈池也想到用精锐兵马佯装运粮队，引诱汉军前来劫粮，而后埋伏的三千铁骑突然杀出，解决掉这股汉军。但是郑泰昌麾下的斥候时刻盯着魏军的动向，一支三千人铁骑不见了，又恰巧来了一支运粮队，魏军使诈的可能性很大。郑泰昌的机警救了他自己和部下们一命，让魏军又白跑一趟。

最后陈池也得出了一个结论：“此子不除，日后必为我大魏心腹之患！”想不到竟一语成谶。

陈池也派出数支小股魏军对汉军实施骚扰，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汉军新败，罗孝正需要通过这种小规模低烈度的作战来恢复汉军士气，并加以磨练汉军的技战术。驻防在河内一带的汉军也进行了换防。人数虽然依旧维持在六万人左右，只不过其中一半为关中抽调的汉军府兵，三万余汉军被换回京师附近休整。

现在他们正等待着北平军南下，只要北平军抵达大河北岸，汉军就将再次出征收复河山！

而此时北平反面也有了转机，随着晋北和辽东两镇的汉军边军向北平移动，脱脱塔木勒当即立断，带着抢掠来的金银珠宝和粮草辎重撤向关外。汉军另有重任也没有前往追赶，除了一些坚城外，城外的村庄犹如蝗虫过境十室九空。随处可见倒毙在路边的大汉百姓，哀鸿遍野，北平郡守等民政大臣忙着安置难民返乡，忙得是脚不沾地。

同时整个北平军都在收拾行装准备拔营南下，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南下。蒙威和北平王站在城头上，看着城下忙忙碌碌的军人和难民们，一言不发。

“蒙威，你是皇上的心腹，皇上对你寄予厚望。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留在北平，帮助北平军民抵御蒙元人的侵袭。第二是随本王南下与魏逆作战，重新回到皇帝陛下麾下。”北平王背对着蒙威说道。

蒙威几乎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愿意留下。”

“嗯？你可知道，你留下来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北平王扭头看着蒙威笑道。

“末将知道，凶悍的蒙元铁骑，可能爆发的民变，大汉官员的背叛。未来朝廷的主要精力将用在平叛上，不可能抽调太多力量来支援北平，所以只能靠末将自己。”蒙威平静的回答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留下？你不怕死吗？”北平王淡淡地问道。

“末将本就是该死之人。当初要不是皇上将末将收入青年军中，末将此时怕早已经成了路边枯骨了。口中食，身上衣，所享荣华，皆是皇上所赐。读书识字，学兵法学韬略，没有皇上就没有今天的蒙威。只要蒙威还有一口气在，北疆之内大汉的旗帜永远都不会落下！虽万人，吾往矣！”这个年轻后生身上爆发出蓬勃的斗志。

北平王不再说话，看着远方，残阳似血。

是夜，校尉蒙威升任偏将军一职，在大军南下后总领北平军务。跟随蒙威留下的，还有一万北平军留守部队，其中有二百名青年军军官。

七万北平军，会合两万辽东军两万晋北军，共计十一万人马，号称二十万，浩浩荡荡的誓师南下。

蒙威站在城头，看着逐渐远去消失在天边的大军，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要来了！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且说刘锵带领十一万大军一路南下，沿途各郡县皆为其供应粮草，但是当汉军到达冀州境内时却发生了改变。

“王爷，高邑县拒不开城不愿给大军提供粮草，还组织青壮上城守备，如何决断，请王爷示下！”这位铁塔般汉子怒气匆匆地说道，看得出他可没少在城下受气，要不是刘锵有严令，他只怕早就挥军攻城了。

“明顺你先回去安顿好本部人马，不得生事。本王自有决断。”刘锵淡淡说道。说完便不再看他，而是看起了手里的军报。

孙明顺心中不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刘锵身边的谋士冲他微微摇头，他只得就此打住领命退下。

中年文士开口道：“王爷，军中之粮还够半月只用。自从大军进入到冀州境内，冀州各郡县都拒绝为大军提供粮草。此事恐怕与冀州牧脱不了干系！”

“哼！这个老东西从来都是听调不听宣，我已经让吴台带着百余精锐混入邺城之中。如诺其心怀不轨，本王兵临邺城之日，就是这老东西人头落地之时！”刘锵将手中军报往案上一丢冷哼道。

“王爷，冀州牧袁阜盘踞冀州多年，其背后的袁氏一族更是北方有名的世家豪强，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剿灭其还需从长计议啊。不动则已，动如雷霆。”中年文士进言道。

刘锵点点头道：“文优说的不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本王想要断其根基，将袁氏直系一往打尽，余者必将树倒猢狲散罢了。”

文优笑道：“王爷心中自有思量，文优多虑了。”

“诶，具体如何行事还需文优多多思量啊。”刘锵靠坐在胡椅上说道。

“敢不从命？”文优狡黠一笑。

数日后，大军不再向沿途郡县收粮，而是气势汹汹的直奔冀州州治邺城。一路上各部受的气可都不少，这下子看起来老王爷是打算找袁阜老贼算账了，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士气嗷嗷的。

邺城之中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内，袁阜召集麾下文臣武将于此商议大计。袁氏一族冀州已经经营近百载，将冀州经营的铁桶一般，针插不进、水泼不入。袁阜作为袁氏一族现任族长，相当于是冀州的土皇帝，元帝之时好歹还算恭顺，现在曹靖得势，大汉看似大厦将倾，这只老狐狸怕是要原形毕露了。

得知汉军南下的消息，严令各郡县不得为汉军提供粮草。现在汉军气势汹汹地杀向了邺城，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袁阜依旧吓了一跳。刘锵这个老疯子要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宰了他，他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北疆之虎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所以他现在急需知道如果刘锵来攻，他能撑多久，他能否撑到曹靖援军的到来。这老小子已经暗中和曹靖歃血为盟。

“诸位，刘锵老儿即将来犯，不知有何良策啊？”袁阜问道

“启禀主公，目前邺城守军三万，粮仓中的粮草可够全城军民三年之用。再加上邺城坚固的城防，我军足可支撑到魏王的大军前来支援。”一名长髯武将出列说道。作为中原最富饶的大州，冀州的底蕴令所有人都咂舌。

“主公在冀州牧期间，广施仁政深得民心。再加上北平军远道而来，已成疲惫之师。天时地利人和，主公已占其二，刘锵老儿必将在邺城下折戟！”又一名文士站出来说道，同时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袁大人放心，我家王爷传信给在下，只要袁大人坚守十日，十日之后魏王大军必至！”一名曹靖派来的使节说道。

听着他们的话，袁阜的内心也逐渐安稳下来，笑道：“哈哈哈，好，就让那刘锵老儿在这邺城下撞个头破血流！来人，摆上酒宴众位大人不醉不归！”

精致的菜式，甘醇的美酒，妖媚的舞娘，整个大殿内沉浸在一片奢靡之中。不管是统军da将还是执政之臣，都陶醉在这一片莺歌燕舞之中。

一名将领喝的醉眼朦胧，走出门去小解。“彭！”他和一名士卒撞了一个满怀，“他……ta娘的，瞎……瞎了你的狗眼，敢撞本将军！”将领骂骂咧咧的。

“大事不好啦！汉军杀进来啦！”士卒根本不理醉酒将领，直直冲进宫殿内大喊道。

这一嗓子可把一大殿内的文武群臣吓了一个机灵，好嘛，刚刚还让人家在城下折戟，人家后脚就打进来了。

长髯da将一把揪住跑进来的传令兵吼道：“你胡说些什么，汉军怎么打进来的！？”

“禀……禀报将军，汉军奸细混入城中。突然暴起夺门，守门校尉战死，余者皆散。不到一刻钟，汉军骑兵长驱直入。”传令兵颤抖着回答。

原来刘锵派出麾下悍将王大山率领一万铁骑，携带三日之粮昼伏夜出，先行赶到邺城附近潜伏下来，自己则带着主力部队按正常行军速度赶来，迷惑袁阜的视线。

在邺城守军放松警惕的时候，由先行混入城中的吴台暴起夺门，接应王大山部长驱直入，直捣黄龙。行动进行的十分顺利，当大汉铁骑踏入邺城的那一刻起，东门守军四散奔逃。之后汉军兵分两路，一队两千骑兵由吴台带领直冲州牧府，一路八千人赶往邺城军大营处安抚驻军。

吴台赶到州牧府时，正好赶上袁阜带着一干文臣武将出来，吴台长枪一挺，带着麾下两千骑士纵马冲锋，袁阜身边的侍卫也纷纷挥舞着刀枪迎向汉军骑兵。这些侍卫虽然也是悍勇之辈，但是面对北疆的百战精锐，就像小石子丢尽大河之中，溅不起多大的浪花来，汉军骑兵一个冲锋过后，袁阜的侍卫们便死伤过半在溃败的边缘。

长髯da将一口大刀死死护住袁阜，眼看侍卫们快要撑不住了。他急忙让一员副将翻墙前去大营找援兵，自己则带领袁阜退入府中，封闭大门，等待援兵到来。

他不信十万汉军都会飞一夜之间跨越百里杀到邺城，所以眼前不过汉军先遣部队，人数远不及邺城守军，只要等到守军缓过劲来，他们也就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