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婚姻陷入困局,许辛夷又不想再去咨询安澜,她对此已经明确表态就是离婚。
而她还想垂死挣扎,只好在知乎上发帖子,将问题叙述一遍——我和丈夫结婚五年,家境殷实,但因为不能怀孕,丈夫出轨,现在小三找上门来约我见面,我要不要去?要不要离婚?
知乎帖子一发出去,立马就有许多人评论,出谋划策。
几乎分成两派,一派如安澜,坚决离婚;一派像辛夷考虑的,因为不能生育,唯唯诺诺,劝她继续苟且。
但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大通,却没有一人能真正指点迷津,将她救离苦海。
生活中的困难,大多数还是要自己想清楚,然后做出自己能够承担的决定,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深夜,廖丰伴月而归,身上带着浅浅的香味。
许辛夷如往常一样起来帮他放水,他进去洗澡时隔着玻璃门问:“廖丰,最近你都回来的很晚。”
越是心虚的人就越会虚张声势。
廖丰当时语气不善,处于爆发的边缘,开始埋怨数落:“我整天早出晚归的赚钱养家,还不是为了让你轻轻松松的?你们女人真奇怪,没钱嫌男人窝囊,赚钱又嫌没人陪……你如果真有本事,就自己出去赚钱,出去就知道钱有多难赚!……”
许辛夷靠在墙上,咬着嘴唇,艰难开口:“我只是担心你太辛苦。”
顿时,浴室中的廖丰就不再说话,房间里缭绕着莲蓬头喷洒而下的哗哗水声。
这一瞬间,许辛夷心灰意冷。
她清楚已经走到婚姻的峭壁边,挽回无望,语气中难掩受伤和失落:“我先睡了,你慢慢洗。”
细碎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水声传到廖丰耳里,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心口抽了抽。
洗好澡擦干头发,静悄悄地回到卧室,躺回妻子身边。
许辛夷关了灯,房间里一片黑暗。从窗户上透进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背对着人,睡在大床的边沿。
廖丰小心翼翼地坐到床上,轻声呼唤:“辛夷?”
许辛夷没有回应。
但廖丰知道她还没有睡着,缓缓朝她靠过去,温柔地搂住她的手臂,小声道歉,“辛夷,对不起,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很复杂,我脾气有点燥,你别生气……”
只因为他轻描淡写的谎言,内心干涸皲裂的许辛夷如沐春风,细雨绵绵,千万道裂痕渐渐愈合。
她回过身搂着廖丰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无助又可怜的乞求:“廖丰,如果你走太快,我跟不上了,也别抛下我。”
此时她甚至还卑微的觉得,他愿意骗自己,说明对这个家还留恋,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会,不会的。”廖丰搂着许辛夷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拍,诓她入睡。
心中游丝一般微弱的愧疚,让他时不时心软,又露出些柔情,让辛夷始终没办法完全死心。
第二天清晨醒来,许辛夷发现自己睡在廖丰怀中,觉得心中温暖。
她起床给他做好早饭,又给母亲发短信说“今天不去中医馆”。
廖丰吃完早饭去上班。
许辛夷在家中独坐,纠结要不要去会会小三,以至于做什么都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最终九点多时她驱车去往约好的饭店,到饭店才十点,还有半个小时。
她特意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好,服务员来请她点菜时她摆摆手,微笑道:“还有一个人,等会再点。”
服务员离开,她靠向窗边,望见步行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
行人匆匆,一张张或画着精致妆容,或嬉笑怒骂,或面无表情的脸,又觉得心中苍茫,看不清前路在何方。
她收拾好心情,随意玩手机,看了看昨天发在知乎的帖子。
有人给她私信留言:“您好,我是社会记者沈商和,目前正在做‘婚内出轨’的相关分析报道,不知可否采访一下您?”
许辛夷还没将这条消息内化,手机又滴的一声,进来一条短信,是陌生号码:“我到了,你在哪儿?”
是小三发来的消息。
许辛夷她发自内心害怕和对方见面,条件反射似的往桌子底下蹲,然后偷偷摸摸地朝正门的方向望去。
她环视一圈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对方,连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服务员看见许辛夷蹲在地上,连忙过来询问:“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许辛夷摆摆手,蹲在地上问她:“除了正门,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离开这里?”
服务员一脸疑惑,但还是礼貌的回答:“可以走后厨……”
“怎么走?”她继续问。
服务员指向东北角:“朝那边走到尽头,向左拐就到了。”
“好,谢谢!”许辛夷感激地点点头。
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只能躲开所有最新进来的女性食客。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响起来,好在铃声在嘈杂的餐厅里并不突兀。
她连忙拒接电话并调为静音,一切妥当后松了口气,谁知短信立马就进来:“你在哪?接电话!”
她对此置之不理,就在快要走到尽头,拐进后厨就能逃离现场时,背后忽然冒出响亮的呼喊:“许辛夷!”
许辛夷连头都没有回,站起来就冲进后厨。
后厨内整齐排放着七八米的长台,几个厨师正在忙碌,轰隆隆的煤气灶声音伴随着蹿红的火苗,呈现在她眼前。
众厨师对于忽然闯入的客人没能反应,后知后觉的问:“小姐,厕所应该向右拐。”
“我,我不上厕所……不好意思,从哪里出去?出这个大厦!”许辛夷想也不想就朝几个厨师身边走去,只求能抵挡一阵。
紧追其后的小三呼喊的声音传来:“许辛夷,你跑什么跑,我又不吃人!许辛夷……”
“那边!”一个厨师指向一扇油腻的偏门。
许辛夷慌忙冲过去,留下一句,“谢谢。”
她刚刚侧身出门,小三也冲到后厨,正好看见她的背影,快步追上去。
许辛夷跑进大厦内的员工通道,昏暗又阴冷,和外面光鲜亮丽的品牌层天壤之别,运输货物的电梯也脏兮兮的。
她等了一会儿,电梯迟迟不来,可小三磕哒磕哒的高跟鞋声音,已经越来越近,她只能转而走安全通道。
许辛夷绕着跑,最后逃到地下车库,躲在车子后面。
“许辛夷,你跑得不累吗?都来赴约见个面又能怎么样?你别跑啊!”小三找不到她,只能气喘吁吁地在空地上叫嚣。
许辛夷偷偷打量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和她截然不同的类型,像安澜那种有活力有朝气。
此时正叉着腰骂骂咧咧:“像你这种人不被出轨,什么人被出轨?”
俗话说是可忍孰不可忍,但连这样的羞辱,都没能将许辛夷从角落刺激出来。
并且她不知道,自己躲的那辆车内正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听见小三的话后下车,调侃的问:“这位小姐,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小三上下打量衣着朴素但价值不菲的英俊青年,反问:“请教什么?”
“是什么让你脸皮厚到践踏道德底线,还厚颜无耻的奚落原配?”年轻人揶揄道。
“关你屁事!”小三狠狠地横了他一眼,扭身就朝安全通道走去。
青年嗤笑一声,先前见她气势汹汹的架势,还以为在追小三呢,小声嘀咕:“这对小三和原配的形象倒是有趣的很,完全倒过来。”
他正准备去安慰躲在车子后面被人欺负的女人,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