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辛夷忽然灵机一动,连忙拿出手机看安澜的微博,上面有分享她正在直播的地址。
她点进去后以游客身份发言,打字时耳边依旧是安澜的声音,屏幕上的脸可以说相当狰狞。
“要不要和前男友复合?这是个好问题,所以你和前男友分分合合纠缠几次了?
“……我的天,五次?!我只想说,亲,放过你前男友,也放过自己吧,天下之大,何处无花?给自己点机会,给别人点机会不好吗?”
“安老师,老公出轨要离婚吗?”许辛夷看了看句子,确定没有问题后发出去。
安澜是看刷屏挑选具有代表性的话题给出意见,正好选中许辛夷的。
屏幕上,辛夷看见安澜微微蹙了一下眉,然后若有所思的道:“其实,出轨这个问题分很多种!”
“首先,是不是初犯?你们还有没有感情,根据这个可以考虑要不要选择原谅;
“其次,有没有孩子,家庭财产以及负担等方面,可以考虑要不要再给次机会;
“然后你的明白,男人都是扶不上墙的阿斗,给的机会越多就越放纵,得寸进尺的占大多数;
“最后,惯犯绝对不可纵容,赶紧离婚,不然你把自己掏空了为这个家,他也不过是当个旅馆享受免费服务!
“当然,现在有很多新型家庭是开放婚姻,大家各玩各的互不干涉,也就无所谓出不出轨了……
“所以这位朋友,你是哪种情况,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直以来,许辛夷都知道安澜是个清醒又毒舌的人,但她很少对自己毒舌。
就像她知道她的婚姻存在很大问题,却从来没有指手画脚,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给出些许意见,往往还会顺着她的心说。
要不是在网络上咨询,估计这样残忍而露骨的话,她也无法从安澜嘴里听到。
确实很残忍,原来,廖丰不过把她精心维护的家当做旅店,把她当做免费的保姆?!
想到这里,许辛夷的心一阵绞痛,眼泪控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转,但没落下来之前,又赶紧擦拭干净。
安澜还在继续直播,但她完全听不见,脑子里一团乱麻。
大约又过去一刻钟,安澜的工作结束。
耳边传来她在厨房里榨果汁的声音,然后端来一杯放到辛夷身边,一边喝一边随口问:“快五点了,你不回中医馆?”
通常这个时候,她都走了的。
“嗯……”许辛夷声音有些哽咽,因为哭泣眼眶通红,连忙别过头用头发挡住脸,不想被安澜知道她哭过。
“别躲了,我知道刚刚那是你。”安澜将鲜果汁喝了一大半,捏这杯子抱着胸,拧着眉审视此时怯懦的女人,叹了口气,“辛夷,我在节目里对你说了那么多,你有听进去吗?”
许辛夷跟病入膏肓的患者一样无力的躺着,也不回应。
安澜继续道:“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就干脆说开来问问你。你仔细想想,你还想过现在的生活吗?甘愿忍受一辈子吗?”
过了许久,许辛夷才动了动,带着无助和恳切,好似她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不想忍受,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从来没劝过你离婚,以前是你打心眼里不想离,我也觉得时机不成熟,不愿逆着你让你更难过!”
“但这一次,我真的想劝你,辛夷,放手吧,是时候剜肉剔骨拔除毒瘤了,廖丰不值得你这么付出。”安澜语气沉沉。
她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也愿意去包容别人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这也是多年来,没有因为对“婚内出轨”态度上分歧,和辛夷闹掰都原因之一,她从不强求别人和自己一样。
可事到如今,已经不在是态度都问题,已经到了选择的时候。
“离婚后,我又能做什么呢?”许辛夷继续问了一个问题。
这问题让安澜大跌眼镜,她举着杯子摊摊手,然后又耸耸肩,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继续生活啊,你的人生,除了婚姻就没有其他东西吗?”
许辛夷琢磨一番,居然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没什么了,又或者从来都没有什么……”
安澜再次觉得她无可救药,但她还是苦口婆心的宽慰她:“辛夷,你看看我,也没结婚,不也过得好好的吗?你可以再找找自己的爱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出去旅游啊,学点东西什么的,不挺好?”
“然后,我就要一个人过一辈子吗?”许辛夷又绝望的问。
安澜站起来,蹲到许辛夷身边,将她脸上的头发勾到耳后:“怎么会呢,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有适合的就可以步入婚姻殿堂呀。”
“我不能怀孕,谁还会要我?”许辛夷露出心底最脆弱也最淡薄的伤口。
安澜不知如何接话。
如今的社会,不能生育的女人确实很被动,她没办法粉饰太平安慰她,只能垂死挣扎:“不是检查过没问题吗?你怎么知道不是廖丰的毛病?别自己吓自己!”
许辛夷不说话,安澜又道,“咱们可以治嘛……大不了你和我一样,不婚不孕挺好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乐得潇洒自在。”
许辛夷站起来,拿起外套准备回中医馆,走前说:“安澜,我和你不一样。你独立自信,有事业有能力,而我什么都没有。”
况且,就算真的过上不婚主义的生活,她也不会和安澜有同样的待遇,她甚至能够想象别人如何说闲话。
一个人能生,但是选择不生,是一回事;一个人不能生,然后说不想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前者掌握着主动权,最多不过一句“任性”,后者则有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嫌疑。
许辛夷回到中医馆,正好赶上吃晚饭。
张爱仙见她神色不好,担心地问:“辛夷,你怎么面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陵游朝辛夷一番望闻问切,然后确定地说:“身体没问题……是不是和廖丰吵架了?”
“没有。”许辛夷摇头。
张爱仙又问:“是不是还在为怀孕的事愁?这事急不来的,你们要平常心,啊!平常心!”
“嗯。”许辛夷点点头。
吃到一半时,许辛夷的手机响起来,进来一条短信,是廖丰的。
她连忙点开看——你好,我猜你已经知道我的存在,我想和你当面聊聊,明天中午十点半在“都乐七零后”吃个便饭,我等你。
许辛夷看到短信时愣了愣,神情巨变,面如菜色,她连忙回:“你是谁?”
但是不用多想,应当是小三攻上门了。
这倒是好,她原配夫人还没发难,小三反过来主动找她麻烦。这是要先入为主?先下手为强?掌握主动权?
“谁的短信?”张爱仙见许辛夷也不吃饭,只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
“廖丰的,说晚上晚点回来。”她答。
许辛夷刚刚答完,廖丰的短信又过来,这一次是真的廖丰,问,“什么我是谁,乱七八糟的。”
估计小三借廖丰的手机发来短信,然后又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