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发瘟的崽子来老娘这找晦气！大早上的鸡都没上房顶叫唤，吵个屁啊！”弟妹赵氏骂骂咧咧来开了门，一看是二人，嘴角扯起一抹笑：“是大哥啊，怎么也不喊人呢？我还以为是谁家杂种崽子来找骂呢。”

柳芸听得出来她在指桑骂槐，方才他们喊得隔壁邻居都探出头来看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故作头疼，“是啊，刚刚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杂种崽子，真不会做人，吵得我脑袋瓜嗡嗡的，回头一定要收拾一顿，省得那把嘴大早上的招晦气。”

“你！”赵氏也听得出来她在骂她，却噎得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赵氏沉着脸将二人领了进去。

赵氏让二人先去客堂等，之后转身进了屋。

二人一进客堂愣了，客堂里除了一张饭桌外连张椅子都没有，看来蒋老太是要给他们难堪。

等了一盏茶左右，蒋老太和赵氏来了。

蒋老太穿得一身黑色粗布裙衫，发髻上别着一支银簪，她生得尖下巴丹凤眼，仔细一看也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漂亮人儿，但她板着一张脸看着让人难亲近。

赵氏跟在她身后抬着一张椅子，进了客堂后，把椅子放好，还擦了擦椅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蒋老太坐下后对赵氏做了个手势，赵氏忙立马小跑出了客堂不知去做什么了。

蒋老太瞥了蒋明哲一眼后，把目光移向了柳芸，过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故作愧疚说道：“是我蒋家拆了你与李秀才的姻缘呐。”

“您这是什么话，我既嫁已嫁给了明哲，以前的事情也请您莫要再提了，不然明哲要生气了。”

蒋老太僵笑，心道柳芸真是没有教养，那么同长辈说话。

过了一会儿不见赵氏回来，蒋老太冲客堂门口喊：“赵翠芬！死哪去了！还不快来给你大嫂斟敬茶！”

“来了！”院里传来赵氏的声音，只见她右手提着一壶茶走了进来，放在桌上后又跑出去，没一会又回来了手里多了张蒲团。

她把蒲团放在蒋老太跟前，笑得有些莫名，“敬茶吉时到，请大嫂上前敬茶吧。”

敬酒还是柳芸头一遭，她不免有些紧张。

她上前跪在蒲团上，朝蒋老太拜了个礼，接着赵氏给她递来了茶碗，柳芸接过茶碗微微颔首举在蒋老太面前，蒋老太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碰到茶碗时哎哟一声后立刻放开了茶碗，一碗滚烫的茶水便泼在了柳芸的手背上。

将老太大喊：“哎哟！你是故意烫死我吗！”

柳芸被烫得惊呼一声忙起身甩手，蒋明哲忙拉着她跑出客堂，跑到厨房门口的水缸那处，将她的手放进水缸里。

客堂里的婆媳俩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蒋明哲看着她被烫红的手背，嘴角轻抿，皱眉问道：“疼吗？”

她瞥眉，小声嘟囔：“疼也不是很疼，但哪有这样刁难人的。”那茶碗外壁那么厚，她接时茶璧是温的，那热茶分明是蒋老太故意打翻。

“是我的错，本不想带你来受罪的。”

在村里新妇要给公婆敬茶，若是不去敬茶则会被认为是不孝或是不被丈夫重视。

柳芸摇头道：“怎么说也是继母，今天这茶不敬，指不定怎么编排我们呢。”

泡了一会水，手背没那么疼后，二人便又回了客堂。

蒋老太阴阳怪气说道：“笨手笨脚的连个茶都端不好，怎么伺候你相公。”

“是儿媳的错，这次定端好茶水。”

蒋老太见她如此低声下气心里更愉悦了，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可要拿稳了，别再犯蠢。”

接下来一连敬了好几回，蒋老太各种借口碰翻茶水，柳芸的手背早被烫得通红麻木了，她不是没脾气，只是到时难做人的是蒋明哲。

蒋明哲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扣在腰间的匕首柄，打量着蒋老太。

蒋老太对上他的目光时心头莫名一跳，这继子阴晴不定满身戾气，也不晓得在长安是不是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蒋老太眼神躲闪，心虚说道：“你瞪我做什么？你这媳妇儿蠢还不让说了？你那下贱的娘活着的时候处处压我一头，死了还要留你个贱种膈应我！离家又不死外面，还娶个那么蠢的媳妇儿回来一起膈应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蒋明哲面无表情，似乎未将她那些腌臜话的话听进去。

柳芸仿佛没听见蒋老太的话一般，“弟妹，麻烦再倒碗茶给我吧。”

赵氏看向蒋老太，蒋老太拍桌尖声说道：“敬什么茶！你这贱人也配给老娘敬茶！？”

柳芸笑笑起身，自己走到了桌旁斟了一碗茶后走回到蒋老太面前，将碗里的茶泼向了她。

蒋老太被烫得大叫一声。

赵氏忙道：“娘！快快！去水缸那泡泡脸！”

蒋老太立马冲出了客堂跑去厨房外的水缸那用手捧水洗脸来缓解脸和脖子火辣辣的疼，下一秒蒋老太感觉屁股和膝盖窝一疼，还未反应过来便‘扑通’一下整个人摔进了水缸里，她扶着水缸边缘挣扎着，却怎么也起不来。

蒋明哲倚靠在客堂门外，手里把玩着两颗鸽子蛋大的两颗石子。

赵氏被这突如其来一幕吓傻了，忙跑去水缸旁将蒋老太拽了出来。

蒋老太从头湿到脚，扶着水缸边缘又是咳嗽又是干呕。

她衣衫凌乱，发髻乱成团，今早擦的脂粉糊在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像极了水鬼。

夫妻俩站在客堂门口憋笑。

蒋老太瞪向他们，破口大骂，“贱蹄子！你敢那么对婆婆！”说着，她抄起水缸旁的扫帚要扑去打她。

蒋明哲眼疾手快抓住了扫帚，“我不打女人，但你别逼我破例。”

蒋老太将脸伸过去，挑衅道：“你打呀，让村里人看看你们两个贱货欺负继母！”

她冷笑一声，拉开了蒋明哲，“前边鬼哄鬼叫那是我懒得计较，但您这把嘴满嘴喷粪羞辱我婆婆和相公，您觉得我还能忍？当初您怎么进的门儿，那些年你这继母当的如何村里人都看在眼里，不嫌丢人就去村口那喊呀，说你为难大房媳妇，之后大房就泼你热茶实在不孝，你就坐那喊个一两天看看谁会帮你。”

蒋老太难堪极了，气得身子发抖，“酸臭烂沟里出来的贱蹄子果然没教养！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我的教养都是对事更对人。”她还真不怕了，反正身后有蒋明哲护着她。

蒋老太脸涨成猪肝色，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打她。

柳芸学着蒋老太方才的语气，“打，打重点，打完我就顶着巴掌印举着手背在村里转一天，让村里人看看你这恶婆婆怎么欺负新妇，反正你干的腌臜事不少，不差这一件！”要同泼辣的人斗，那就比她更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