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曜辰沉着脸走出包厢,眉宇间乌云密布,好似下一秒就要暴雨倾盆。
南征从门缝里瞟过一眼,并没看到安琪跟出来。
他有些疑惑,本来以为进去这么久,应该会发生点什么。
但冷曜辰明显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神清气爽地出来,所以他也没主动开口问。
两人前后脚走进隔壁的茶室,冷曜辰叫来负责人,负责人又叫来花姐。
花姐一见到这二位少爷,是又喜又惊。
喜的是同时来了这么两位尊贵的客人,让鼎皇蓬荜生辉,惊的是担心手底下的人没服务好,惹了二位不高兴,那篓子就捅大了。
她讪笑着问:“二位爷,今晚玩儿得还开心吗?”
冷曜辰不和她废话,也没给她正眼,冷冷道:“你们这里的女侍,都像818那位一样嚣张?敢和客人对着干?既然素质这么差,干脆停业整顿吧。”
花姐一听,第一反应就是安琪的问题,赶紧鞠躬弯腰赔不是,就差跪在地上。
“冷少您消消火,那女孩今天第一次上班,业务不熟练,我就光贪图她新鲜了,真是对不住您!我现在就给您叫几个服务好的漂亮姑娘,您看……”
“不需要。”冷曜辰不悦地蹙起眉心,“第一次上班?”
“是啊!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让她长长记性!”花姐咬牙切齿地说。
“她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这里?”冷曜辰问。
花姐心里咯噔一下,可回忆冷曜辰刚才的话,又没感觉出他对安琪有意思。
“朋友介绍来的,嗐,来这儿不就是想赚钱么。”她常年混迹风月场,瞎话张嘴就来。
冷曜辰捏着茶杯的手指骨节泛白。
看来还真是如他所想的那样,为了钱,这女人什么都能做!
“那就让她好好干,”冷曜辰从齿缝间挤出几句话,“她本事那么大,千万别屈才了。”
“啊是是是,一定按照冷少的吩咐办!您放心!”花姐陪着笑,心脏却跳得厉害。
见冷曜辰沉着脸不再说话,南征摆摆手让他们全都出去。
茶室里恢复沉寂。
“她怎么你了?”南征忍不住好奇心发问,“不让你碰?不应该吧……再说你也不是那种……啊…喜欢强…的人……吧?”
作为好友,他鲜少见冷曜辰的情绪如此低沉,更不觉得他会因为谁而生气愤怒。
从前的冷曜辰,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现在的他依然如此,只是这五年,他变得更加“沉稳”,谁也看不透他的心。
南征甚至都觉得他快成了“冰川精”,搞不好哪天就渡劫飞仙了。
坐在茶桌对面的冷曜辰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
“四年前,你是怎么把小羿抱回来的?”
“啊?”南征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冷曜辰没有说第二遍的意思。
“你怎么了?反常啊。”南征觉出不对劲,“四年前我要和你说,你连听都不想听。要不是我拿了亲子鉴定报告给你,这孩子你能留?怎么隔这么久,突然想起来了?”
冷曜辰不说话,用眼神警告他“少废话”。
南征觉得冷曜辰现在是有求于他了,于是捏着冷曜辰,想要一个答案。
他拍了拍脑门,“啧,哎呀,时间隔太久,我有点想不起来。”
冷曜辰右手握拳抬起来。
南征以为他要动手,纵身一跃翻到沙发后面,动作何其矫健。
冷曜辰却看都没看他,只是将拳头抵在额间,垂眸道:“她还活着。”
南征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就坐回原处,问:“是谁?”
此时此刻,冷曜辰低着头,南征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情绪不太对。
是谁能让万年冰山有了人味儿?他可真是好奇了。
“你说谁活着?”他谨慎地又问一遍。
不过,在问的同时,他忽然开窍了!
“那女人?包厢里那个?不会真是安琪吧?!”他激动地站起来,“她没死?!还活着?!”
冷曜辰抬眸望着他,眼神犀利,“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南征咽了口唾沫,意识到失态,又坐下来,小声嘟囔,“没什么,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场面顿时变得尴尬。
南征在心里嘀咕,激动怎么了?激动也不行?你不也是见了照片立刻滚过来了?安琪那么好的女孩子,说被弄进监狱就弄进监狱,说搞到人家家破人亡就家破人亡,你冷曜辰冷血禽,兽,不代表我也和你是一类人好吗?
其实当初南征想要帮安琪一把,可冷曜辰根本不给任何人机会,每一条出路都给堵得死死的。
昔日友人们为求自保爱莫能助,主要也是怕连累家族生意,几乎都选择视而不见,抑或隔岸观火。
当年,他并没有去核实安琪的生死,也是道听途说,毕竟他不愿意亲耳确认这个消息。更何况这消息的可靠性,已经被冷曜辰确认,他都信了,谁还会质疑?
现在知道安琪还活着,他就是开心,好像一件珍宝失而复得,但这无关情爱,只是单纯的欣赏安琪的才华和为人。
联想冷曜辰方才一系列的反常举动,他动动嘴唇:“你早就知道了?之前见过了?”
“嗯。”冷曜辰答。
南征给冷曜辰倒杯茶,自己也来了一杯。
五年啊,朋友们喝酒聚会都不敢提和“安琪”有关的半个字。
难怪刚才特意叫来花姐,一顿阴阳怪气地暗示,这都五年了,他还耿耿于怀?还要追着人家不放?非要置人于死地?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值得对一个爱过他的女人如此心狠手辣。
南征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相当地长,像是要把心里的疑惑烦扰全部吐出来,又像在为安琪打抱不平却又无能为力。
其实他挺想说一句,“五年了,人没死就算了,你可放过人家吧!毕竟孩子都给你生了,还那么像你……这个王八蛋。”
可他不敢,他不想被人穿小鞋。
他摸摸鼻尖,口吻云淡风轻的,其实心里绕了99道弯。
“那孩子吧,我也是奉人之命,交到你手里的。”
冷曜辰声线一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