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儿?”剧烈的疼痛蔓延,几乎要将他掀翻,楚桓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她死了,你也就没用了。”蓝婉茹见他还能说话,咬牙将那匕首往里猛地推了推,随后朝着他温柔一笑,笑容甜甜的。
“我从来就没救过你,更没爱过你。你根本配不上我。”
蓝婉茹捏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楚桓嘴角的鲜血,脸上写满了轻蔑。
随后又轻轻将他一推,他便如截木桩子似的摔到了地上,倒在同样满身是血的蓝韫宜身边。
楚桓急促的喘息着,脸上早已是惨白一片,浑身都在颤抖。
他金戈铁马、征战沙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死在蓝婉茹的手里。
“为了感谢你从前这样当牛做马的伺候我,明日我与太子殿下大婚,我会邀请你的尸骨前来观礼。”
“对了,姐姐说的都是实话,从前救你、护你的,都是她蓝韫宜,可她如今死在了你的面前,还是你掏出了她的心脏,亲手杀死了你的阿姐。”
蓝婉茹的语调幽幽,再没有昔日的小意温柔,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救他、护他的都是蓝韫宜?
楚桓瞪大了逐渐涣散的瞳孔,他用尽全身力气缓缓转头,望向倒在血泊里的蓝韫宜,浑身的寒意如冰刀几乎要刺进他的骨髓,冷的他浑身颤抖,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亲手杀死了他的阿姐?
他……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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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韫宜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直在下坠,像是要坠入无底深渊。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在一片漆黑中,只有一个声音,深情又哀恸。
“阿怜,快走,别管我!”
她终究是没有见到他,哪怕是一面,这个世上她唯一亏欠的人。
晏引霄。
身上的疼痛让蓝韫宜的大脑越发清醒了,她明明被楚桓挑断了四肢的经脉,又被他剖开胸膛、取走了心脏,可如今……她好像没有死。
蓝韫宜掀了掀沉重的眼皮,费劲的睁开了眼睛。
“嘶——”
她刚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的她正躺在床上,而在床榻的另一侧……还有一个男子。
不仅如此,她被挑断经脉的四肢,此刻却能自如的活动,莹白如玉的能看见的,也只有为蓝婉茹放血时留下的纵横交错的伤疤。
蓝韫宜猛地坐直了身子,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施施然滑落,露出了她满是淤青的肌肤,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被马车碾碎了一样的疼。
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觉得太阳穴是突突的疼。
躺在她身旁的男子还在沉睡,丝绸似的被褥遮住了他的大半边脸,让人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能根据被子勾勒出来的轮廓判断出男子颀长的身形。
蓝韫宜的手指在慌乱之间碰到了男子滚烫的体温,也不敢再看他的脸,便急忙裹着被子下了地。
莹白的脚趾刚刚触碰到地面,身上的疼痛又是让她吃痛的蹙了蹙眉。
地上凌乱的衣裳彰显着两人昨晚的疯狂,散落在地上的男子衣袍明显是属于床上的那个男人,衣袍华丽、看上去流光溢彩的,更表明了那男子的身份不凡。
更让人害怕的是,蓝韫宜对昨晚的事情根本没有一丝记忆。
在意识到这是一场阴谋之后,蓝韫宜急急找到了自己的衣服换上,趁着男人醒来之前,就悄悄离开了。
在客栈房门刚刚关上的那一刹那,男子从梦中惊醒——
男子迅速睁大了眼眸,环顾四周,眉骨锋利、冷眉星目的脸上有的是阴冷和凌厉。
是谁?是谁设计害他!
他揉了揉眉心,微微支起身子,却在一瞬间看见了凌乱的客房,他的衣裳被扔的满地都是,而他身处的床榻上同样是凌乱不堪。
被褥上幽幽的白檀香表明曾经有位女子曾在这里停留,而当他看见床单上的已经干涸的血迹时,瞳孔又猛然的缩了缩。
此刻这个美的惨绝人寰的男人微微阖了阖眼皮,敛下了自己一身的戾气,下颌却紧紧绷起。
他掀开被子走下床榻,在捡起自己的衣裳,穿戴整齐后,又从床上取回了先前遗落的玉佩。
玉佩在凌乱的床榻上半遮半掩,就像昨晚的那位美人,冰肌玉骨。
像是想起了什么,男人的动作又缓缓一顿,一息后,他才将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侧。
玉佩随着男人的动作在腰间摇晃,只见上面赫然写了三个大字。
豫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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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韫宜出了天一阁后,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才发现了自己全身上下都不太对劲。
街道上的景色让她感到十分眼熟,她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裳,却觉得更眼熟了。
这套衣服不像是她现在这个年龄会穿的,更像是她十几岁的时候穿的衣裳。
蓝韫宜急忙在路边找了一个水坑,照了照自己的模样,却发现这张脸意外变得年轻的起来。
这是她十七岁的样子!
难道是她重生了?
蓝韫宜轻呼了一声,又猛地想起前世她就是穿着这身衣裳在死人堆里捡回了奄奄一息的楚桓——今日就是她捡回楚桓的日子。
她想起前世楚桓对她的所作所为,原本潋滟的桃花眸却在瞬间淬上了一层冰。
这一世,她不仅不会傻乎乎的为蓝婉茹割腕取血,也不会为了蓝府做牛做马,只为得到哥哥的几句夸赞。
她会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并且不会和这些人扯上丝毫瓜葛,因为她觉得恶心。
她要做的不过是找到晏引霄,还清上辈子的恩情,绝不让他为自己枉死。再前往隰山找到师父,跟着几个师兄一辈子悬壶济世、惩恶扬善。
至于楚桓,今日就让他死在乱葬岗,和那些尸首一起发烂发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