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将俩床单的蝗虫绑好放在院子里,拎着满满一竹筐的蝗虫就进了厨房,用清水冲洗上几遍,放上适量的食盐腌制。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喊来院子里的苏大郎帮忙生火,取出控干水分便倒入烧热的油锅里。
“大郎,火别太大了,中小火就行。”
苏芸翻弄着油锅里的蝗虫,还时不时叮嘱吹火的顾大郎。
还真别说,这油就是个好东西,啥玩意搁里头一炸,没一会儿就飘出香气来了,可苏大郎一想到油锅里的是蝗虫,浑身就直起鸡皮疙瘩,瘆得慌!
“娘啊……”
苏大朗丢了把柴火,忍不住劝道:“这蝗虫浑身上下没一点肉沫子,哪能当菜吃啊?再说了,文谦和文修不是挖了不少野菜回来吗?咱家也不是没吃的,犯不着吃这么些玩意吧?万一吃出个好歹可咋整啊?”
“行了行了,做个饭还不让耳根子清静了!待会蝗虫出锅了,你可别抢着吃!”苏芸被念叨烦了,直接把顾大郎从厨房轰了出去。
顾家老小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子里,这会瞧见老大一出来,一窝蜂地全围了上去。
“大哥,咋样啊?你劝了娘没啊?”
“就是啊,这蝗虫可不能吃啊,咱们就算有一年没尝过荤腥了,也不至于吃些虫子吧?”
“要是吃出个病来,抓药看大夫都得耗上不少银子呢!”
“爹……奶奶该不会是想毒死咱们吧?”
顾文修一脸惊恐,小身板都快抖成了筛子。
得亏苏芸还在厨房里忙活,要是听见孙子说这话,晚上做梦都得给原主两个大逼兜子,一天天的不干人事,瞅瞅把孩子吓成啥样了!
“文修,别胡说!”
张氏瞪了眼二儿子,还小心地往厨房那边瞅了一眼,生怕这话不小心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要是惹得苏芸不高兴,那他们今晚也别想睡个安生觉了!
“害……”顾大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娘是咋想的,该不会是死而复生落下啥病根了吧?”
说着,他又扭头看向了幺妹,再三确认道:“兰娘,你之前说娘出去那会,还带着全村人一块灭蝗了?”
“可不咋的!”顾兰娘重重地点了点头,又一次绘声绘色地说起了下午的灭蝗事迹。
末了,还不忘添一句,“你们是没看到,娘指挥村民灭蝗的时候,那精神气,瞧着都厉害呢!”
听到这话,几人面面相觑,全都不吭声了。
谁都知道老太太昨晚上掉进了茅坑,还是张氏晨起如厕的时候发现的,等顾大郎把人捞了上来,苏芸已经没气了。
哪曾想,这葬礼才办到一半,老太太莫名其妙就醒过来了,完事还跟变了个人似的,上午跑去赌坊救回老二闺女,整了一出割肉还债吓跑了老三,等到了下午,又带领顾家村民一起灭蝗……
这,这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哎,你们怎么全都出来了?”
这时候,苏芸端着满满一木盆的蝗虫走了出来,笑道:“咋的?是不是闻着香了?来来来,都来尝尝娘的手艺!”
尝?!
谁敢啊!野菜汤都比这个有食欲,反正他们是不吃!
苏芸见没人主动凑上来,也不强求,心里头知道古代人没吃过蝗虫,自己开辟了新食谱,他们瞧着新鲜,但是也怕得紧。
“你们不吃,我可就先吃了。”
苏芸提高了嗓门,故意捏起一个油炸蝗虫,当着众人的面塞进嘴里。
咔嚓!
嘎嘣脆,鸡肉味!
小孩子们听得嘴馋,外加这盆蝗虫确实香得慌,害得他们连着咽了好几口唾沫。
几个大人也看直了眼,忍不住围了上去。
“娘啊,这玩意真能吃呢?”
“闻着还怪香的呢!”
“不行不行,这蝗虫长得太瘆人了,我不敢吃……”
苏芸可不管他们,反手又往嘴里塞了两个蝗虫,咔嚓咔嚓!
顾老四年纪轻,胆子大,寻思着自个娘亲都吃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有啥好怕的?丢人!
“娘,我吃!”
一边说,顾老四视死如归的捏起蝗虫,眼睛一闭,把心一横就塞进了嘴里……
等等!
这味道……
顾老四骤然睁眼,满脸都是藏不住的惊喜,“娘,我咋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呢?这蝗虫做得也太好吃了!”
顾老大和顾老二一听,两人相视了一眼后,也陆续拿起盘里的蝗虫吃了起来。
可不咋的!入口酥脆,香气洋溢,简直是味蕾的完美体验啊!
“娘,你也太厉害了!”
“是啊娘,别人都怕死了这蝗虫,谁知道它还能当菜吃啊!”
有了顾老大和顾老二的认可,小孩子们全都忍不住了,谁还管这虫子吓不吓人啊,反正好吃就够了。
没一会儿,几个六七岁的孩子就吃得满嘴流油了,顾兰娘看在眼里,这会也有些禁不住诱惑,自己壮着胆子尝了一个,还顺手往张氏嘴里塞了一个。
张氏是最怕蝗虫的。
哪怕她看得再馋,也始终没有伸手的勇气,结果突然被顾兰娘塞了个蝗虫,当着婆母的面又不敢吐出口,只能硬着头破嚼了起来。
可这不嚼不要紧,一嚼,那就一整个爱住了啊!
“娘,这味道确实是好啊!酥脆可口,还适合当下酒菜呢!要是拿到镇上去卖,保不齐咱们还能赚上一笔呢!”
张氏不愧是掌家媳妇,心心念念的都是顾家。
但,苏芸倒是没这个想法。
“咱们要想做一行买卖,那就得一直干,一直卖,这蝗虫是天灾,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一次,要是蝗虫没了,咱们的买卖不也就黄了?总不能盼着月月有蝗灾吧?”
“是媳妇想得浅了。”张氏羞愧地垂下了头。
苏芸笑了笑,“这蝗灾的买卖做不成,咱们可以做别的买卖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顾家村后头的老安山,那可有不少宝贝疙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