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湿的空气,泥泞的山道,一夜未归的他趴在淤泥之中,身上满是鲜血,左手的麻绳上栓着两条踏烂的大鱼,把几个劫匪撕碎后又将被抢的银两放在丫丫的床下,完成这一切的狸猫回到他的身边,缓缓的把混着泥土的鱼肉全部吞咽,嘶哑的嗓音从狸猫的口中传出:“流流,真是难听的名字!”
“流流!”不敢置信之中掺杂着惊喜,声音在阴森的鬼门关前还是那么温润而又动听,几名阴差将它团团围住,为首之人大声喝道:“大胆猫妖,竟敢擅闯地府阻拦阴差!尔意欲何为?!”狸猫静静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我会带你回家,我会和你一起带着即将出生的小家伙玩耍,我还要再吃你给我买的肥鱼。
阴门破散百鬼哭嚎,被挑断妖筋的狸猫绝望的躺在地上,黑无常在它身旁负手而立:“抢夺魂魄击杀阴差,罪无赦!崔府君判:落妖台阴雷焚身三十年,永世沉沦畜生道!”空洞而又威严的声音在空气中环绕,久久回荡。
“撕拉!”窗帘被大力拉开,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映进屋内,似乎空气都泛起了懒洋洋的感觉;赵泽言舒服的伸着懒腰,回头看向床上,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啪!”正在梦中重忆的流流被一巴掌扇醒,黑猫愤怒的抬头,迎来的却是一阵咆哮:“流流你大爷的!下次睡觉要是再敢留口水,信不信我把你挂窗户外面睡去!”看着脑袋下方床单上那抹水渍,又用肉爪擦去了眼角的湿痕,流流默默地再次钻进被窝,不再理会赵泽言;多久没有回想以前的事情了?十年?二十年?在被他救回家生活了十几年,在那之前自己几百年里都在做什么?修炼?寻找食物?避免成为食物?记不清了;本以为经历轮回再度成为一只黑猫后会淡忘之前的记忆,再次做回那只无拘无束的野猫,但刚才那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梦境告诉它:原来一直没有忘却,只是不愿再次想起。
有些差异的挑起了眉角,这只流氓猫挨了骂却没有还口,还真是破天荒第一次;察觉到死猫的情绪有些消沉,赵泽言凑过去蹲在床边,问道:“刚才铃铛打电话说花姨想让我去坐坐,你去不?”看到那张胖脸上的坏笑,流流懒得搭理这个明知故问的家伙,自从前段时间与花姐消除误会后,赵泽言就时常去拜访这位值得尊重的前辈,就在几天前带着流流同去时,黑猫一时嘴欠无意中得罪了爆妞铃铛,结果被毒打一顿后丢出店门,短时间内它是不敢再出现在暴力女妖怪面前了;下意识的撸了下毛绒绒的脑袋,赵泽言又问缩在阴影里的楼老鬼,再次被拒后无奈耸了耸肩,不再理会这对拥有浓重宅属性的妖鬼,下楼,开门,上锁一气呵成,随着他离开,房间内又恢复了寂静。
花姐正在专心的擦拭着柜台,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赵泽言,脸上不由带出了微笑,对于这个年纪差了两辈却坚持向自己开口叫姨的小家伙,老人很是喜欢,或许是孤单太久了吧,虽然身边一直有铃铛陪伴,但能有这么一个谈得来的年轻人时常看望,还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看到他手里拎着的牛奶和滋补品,花姐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赵泽言嘿嘿笑着任由老人唠叨着,虽然与花姐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却非常喜欢这种非常类似亲情的感觉;听她问起流流和楼老鬼时,赵泽言偷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铃铛,小声道:“那货让铃铛揍怕了,死活不来,楼老大白天的不愿出门,都在家呢。”声音虽小,却还是被铃铛听到,声音里仍是带着恼怒:“一丘之貉,怪不得能走在一起!”赵泽言忍不住叫起屈来:“那猫是个混蛋就算了,楼老虽然是个老鬼,可人家绝对称得上正气凛然,标准的道德君子,铃铛你可不能背后说人坏话!,”铃铛用力的把手中的抹布摔在赵泽言脸上,冷嗖嗖的话语从牙缝里挤出:“我说得是你!别以为上次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完了!”赵泽言被怼得哑口无言,看到那恶狠狠的眼神额头不禁冒出冷汗:上次带着黑猫跑到这蹭饭,给它灌了几杯花姐珍藏的药酒,晕头转向的流流在自己的怂恿下壮起猫胆,舔着脸当面问人家铃铛的三围尺寸,结果就是差点被立即超度,免费获得地府单程票一张。
心虚之下赵泽言立即转变话题,对在旁含笑的花姐说您这次是有事找我?花姐有些犹豫:“本来以为流流也会来,想跟你们一起聊聊的。”听到她的话,赵泽言就准备起身回去把死猫拎来,虽然不知花姐实力如何,可单从她能以一己之力凝筑引鬼路来看,这位老人绝对不简单,再加上实力不俗的铃铛,这样的阵容还需要找那只黑猫帮忙,那自己这个普通人还是别在里面捣乱为好,花姐阻止了他的动作,有些迟疑:“可能是老婆子多管闲事吧,小言,你对流流了解多少?”赵泽言习惯性的挠着脑袋,说之前听楼老聊过一些,它好像百年前为救主人大闹阴间,后来就被罚成永远做猫,说着不觉得有些疑惑:“花姨,流流以前本来就是只猫,那这个所谓的惩罚没有什么意义啊?!”花姐没有回答,反而又问道:“你对黑无常知道多少?”这个问题更加莫名其妙,在炎夏这片土地上,无论信不信世间有鬼神的存在,相信每个华人都或多或少的听过黑白无常的大名;赵泽言没有再开口,他知道,花姐突然提起这位大神肯定自有她的道理,老人轻抚着手中的茶杯,悠然道:“昨夜,黑无常大人莅临,在我面前显露了法身。”原本坐在椅子的赵泽言被这一记重型炸弹震得跳了起来,“我槽,啥情况这是!”,看道目瞪口呆的赵泽言,花姐嘴角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重新拉着他坐下,轻声说出了黑无常降临法驾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