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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弥新 正文 第十五章

高烨往桌上放了两把一次性筷子,“平时家里没什么人,就两双筷子,将就一下吧。”

季榆走过来看着满满一桌子菜,荤的素的热得凉的煎的煮的极其丰富,心里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最惊讶的还是李雷和许巍。

“我了个大去,这些都他娘的是你做的?你这儿是不是藏了个保姆啊?”许巍目瞪口呆。

“想不到老高这双手除了拿笔打字,还能做饭啊!还有什么功能是我们不知道的?”李雷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一时间好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高烨笑了笑,心情大好,往自己杯子里倒了点啤酒,一抬头就看见季榆正在试图掰开一次性筷子。

“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高烨哭笑不得地从季榆手上拿过一次性筷子,轻松地掰成了两支,又递给了季榆。

许巍嚼着一大块粉蒸肉口齿不清地说:“我师傅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啊,你不会是个人工智能机器人吧?”

“做人还是得有点缺点,太完美了也不行。”李雷附和道。

季榆面对众人的吐槽一言不发,他正大快朵颐地游走在高烨神乎其技的厨艺间,不住地在内心感叹高烨是个什么神仙?太好吃了吧!

“喂,你们别光顾着埋头吃啊,给个评价?”高烨用筷子敲了敲碗发问。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我师傅说的一点都没错!”许巍竖起大拇指赞叹。

李雷附和道:“深藏不漏啊老高!你这去五星级餐厅都绰绰有余啊!”

高烨笑了,“让你们知道还了得,许巍这个王八蛋指定天天缠着我去他家做饭。”

众人大笑。

正吃的开心的时候,高烨的电话突然响了,高烨看了一眼屏幕皱了皱眉。

“喂?”

李雷和许巍边吃边扯皮,没注意高烨打电话,季榆吃的差不多了,听见高烨电话响了就看了过来,却见高烨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还没等他问一句怎么回事,高烨倏地站了起来走出了餐厅。

“嘛去啊高烨?”许巍不解地问。

高烨深吸了一口气站住了脚步,转过头面对着三个不明所以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季榆分明注意到他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爸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我奶奶去世了,我得回乡下一趟。”

季榆心里“咯噔”了一下,许巍和李雷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弯,高烨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李雷犹豫了一会儿站起来说:“我和老高去一趟吧,许巍你吃完收拾一下,季榆就先回学校吧。”

“好好好。”许巍站起来就开始收拾碗筷。

季榆坐着没动,舔了一下嘴唇缓缓道:“要不还是我陪高烨去吧,我家就在他家楼上,我们俩又是一个班,我可以让我妈跟老师说一声请个假。”

李雷和许巍对视一眼,后者木然地点点头:“那也行……”

说话间高烨拿着书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径直冲到门口从衣架上拿下了外套,季榆连忙跟了上去,跟着高烨走出了房门。

初秋的夜晚有些凉意,季榆裹紧了校服外套跟上了高烨,后者的脚步出奇的快,季榆好不容易追上了高烨的脚步,一瞥头愣住了,高烨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季榆站在原地,看着高烨逐渐走远,突然想到了什么追了上去,“高烨,这么晚了没有车啊!”

高烨站住了脚步。

季榆站在他身后,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叫我爸开车送我们吧。”

坐在车里季榆打开了车窗,夜晚的风凉爽而清新,白天总是堵车的道路一路顺畅无比,路边的小贩开始收摊,大大小小的商店前还亮着招牌,在高架桥上向下望去,看见的是星星点点的灯光,向上望去则是高大耸立的商务楼,季榆不禁感叹不论a市还是b市,只要是城市其实都大同小异。

高烨坐在后面一言不发,季榆透过反射镜看了他一眼,发现后者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季榆的爸爸看了季榆一眼,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高烨的奶奶住在a市的郊区,小时候高烨的爸妈工作一忙就会把他送到奶奶那里去,后来高烨的妈妈不在了,有的时候高烨也会自己买张长途车票去看看奶奶。

三个多小时后,季榆爸爸的车来到了高烨的奶奶家,这是一个不大的四合院,门前栽种了一些黄瓜和西红柿,房檐上吊着两个纸糊的白灯笼。

“谢谢叔叔。”高烨对季榆爸爸说。

“让季榆陪你进去吧,不用客气。”

季榆点点头走到高烨旁边,高烨的脸在灯笼的映衬下格外的苍白,眼窝处挂着淡淡的黑眼圈,眼眶还是有些发红。

“进去吧。”季榆轻轻地拍了拍高烨的后背。

两人走进了四合院,不大的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每一桌都坐满了人,那些人有说有笑地吃饭谈笑,屋里不断地有人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几个小孩子在桌子间来回追逐打闹,不远处甚至还有几个男人围坐成一圈斗地主,完全没有办丧事的氛围。

季榆不禁愣住了,这和他想的葬礼一点都不一样……

高烨也有点不知所措,他回头看了看大门,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小烨!这里!”

高烨的父亲高成斌在靠院子里面的一张桌子前招呼高烨,两人来到高成斌身边挨着坐了下来。

“这位是?”高成斌看着季榆问道。

“我同学季榆。”

高成斌恍然,和对面的几个大叔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高烨后,高成斌便再没理会高烨,而是和高烨的一众大伯叔叔兴高采烈聊天喝酒,高烨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奶奶的灵堂就在不远处的正对着他们的屋子里,而一众来吊唁的人脸上都不见一点悲伤。

“呀这不是大哥吗?!自从燕琼去世后就再也没见了啊!”高成斌忽然拉住一个人惊道,两人热情地对彼此问候着。

高烨难以置信地看着脸上丝毫不见悲伤的父亲,一瞬间怒火便窜了上来,他倏地站起身,身后的凳子应声而倒,高成斌和众人不解地看向他,季榆刚想劝说打圆场,一抬头却看见高烨泪光闪烁,眼神里掺杂着愤怒、委屈、悲伤等复杂的情绪。

“你不配叫我妈的名字。”高烨说完这句话便跑了出去。

“高烨!”季榆喊了一声,慌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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