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珍宝阁发生的事情,想来绮娘子应是知晓的!宋家的人,我不惧!”
说这话的时候,小姑娘眉宇间自有一股凌冽之气。
“不惧归不惧,但从宋家手里拿东西,怕是没那么简单!”
“若绮娘子能帮我办妥事,我自有法子将铺子双手奉上。”
绮娘子凝眉看着江瑟谷,见她神情不似作假,又思起昨日传闻,垂低眼眸思虑了片刻。
“你想让我做什么?”
刚还甚有气势的小姑娘,一下子怂蔫蔫的。
“我……我、我想请绮娘子……与我父亲面上几日……。”
江瑟谷秉着坦诚之心,将事情告诉了绮娘子。
“不怕绮娘子笑话!我父亲看中了藏花阁的一位芍药娘子,要纳其为妾,我怕我娘亲伤心,所以不想让那位娘子入府。”
“可几日后呢?你又能如何?”
“既已见过皓月之辉,又怎会再思萤火之光!”
绮娘子嫣然一笑,“你这张小嘴倒是会说,难怪将宋家二姑娘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行吧!
近来左右无事,就陪你个小丫头闹上一闹!”
江瑟谷如释重负……
***
忙完该忙的事,江瑟谷回了昌平侯府。
她的马车一入巷口,车厢外的巧莲说“姑娘,大姑娘回来了!”
大姐姐?
江瑟谷在脑中回忆这位大姐姐的信息……
对于她这个大姐姐,脑中的印象不多,但却件件震惊。
印象不多的原因是,大伯父不是祖母的亲儿子;他的女儿又众多,祖母喜清静,是以免去了各房的晨昏定省。
所以,她除了在重要的节气,平日里都不怎么和府中姐妹见面。
当然,大她几日的江止蕙是个例外。
震惊则是,她记得大姐姐前一世入宫为妃了!
因此,昌平侯府从暴发户隐隐成了京中新贵。
可是后来江家的侯府匾额也是因为大姐姐被摘。
她与皇子私通,被圣上撞见了!
本来私通之罪便已不赦,更何况还是那样乱了人伦纲常的丑闻!
没有满门抄斩,已是圣恩。
江瑟谷认为还是离这位大姐姐远远的,是以让车夫慢慢赶车,等人都进去了,她的马车才入了府。
本应前去祖母的院子一趟,但想想大姐姐归府也会去给祖母问安,江瑟谷便回了自己的院子,着巧荷去前院找她哥哥福宝,让福宝盯着点江三爷。
眼看着快午膳的时候,她才去了昭泰院。
然而,令江瑟谷想不到的是,江大夫人居然也在昭泰院。
江瑟谷给两人行了礼,便乖巧地站在了江老夫人身旁。
江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个小鬼头,消息真灵!是不是听哪个耳报神说了,你大姐姐今日下厨才跑来的?”
大姐姐善厨艺吗?
正想着,随着一阵食物的香气,一个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江瑟谷愕然。
既惊于少女的闭月羞花之貌,也诧于少女幽潭一般死气沉沉的眸子。
“看傻了?”江老夫人调笑道:“平日里在老婆子面前自称天生丽质,如今见了你大姐姐这般颜色,可是羞赧得说不出话来了!”
江瑟谷顺着点头,“大姐姐可真是秀色可餐!大姐姐若是常出门走动,那我们昌平侯府的门槛只怕要被媒人给踏平了!”
这番话说得江老夫人和江大夫人都笑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总觉得江大夫人笑得有些牵强。
反观被打趣的江初蕙,没有半点豆蔻少女该有的羞涩,木然地站在那里,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
江大夫人轻咳一声,“怪道阿恣招人喜欢,可比你几个木头桩子般的姐姐会说多了!”而后又对江老夫人道:“母亲,用膳吧?”
如此这般,四人便都在昭泰院用了午膳。
这顿饭,江瑟谷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饭。
大姐姐厨艺委实不错!
特别是那道蜜汁排骨,酸酸甜甜中带着一丝茶香味,可她都将盘子吃空了,也没见到一片茶叶。
同样吃得心满意足的还有江老夫人,末了还感慨了一句“许久未曾吃到过这样好的膳食了……”
江大夫人连忙接话道:“母亲喜欢,是元娘的造化!若是母亲不嫌弃,元娘便侍奉在母亲的身边,每日都给您换着花样地做膳食!”
江大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极为迫切,江瑟谷想忽视都难。
江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话的江初蕙。
“元娘若是愿意,老婆子没有不应的道理!”
江大夫人赶紧拉了拉江初蕙,“快,还不赶紧谢谢你祖母!”
谢谢?
是大伯母欣喜祖母接纳大姐姐才说错了话,还是因为别的?
“谢祖母!”
相比江大夫人溢于言表的欢喜,江初蕙显得极为冷静,甚至有些漠然!
“那儿媳这便下去吩咐下人,将元娘的行礼挪到母亲的屋里……”
“不用了!”
江大夫人脸上霎时没了喜色。
“我这里什么没有,再说,元娘这般委屈自个儿给做饭,我还能不给元娘添置一些新衣衫首饰!”
听了这话,江大夫人哭丧似的脸,暖了几分,叠声道:“让母亲破费了……”
直到江瑟谷离开,都没弄明白江大夫人心里的弯弯绕绕……
可她的不解,江大夫人却是一清二楚。
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她也不会将元娘送去老夫人院中。
公公要她置办府中众人前往桃花宴的事宜,可钱呢?
昌平侯府说得好听,是个显贵人家,可家底却薄得众所皆知!
公公好面子,侯府该有的排场,一个不能少。
可排场不都是用钱砸出来的吗?
她的嫁妆都已经砸进去七七八八了。
后来皇商殷氏之女嫁了进来,她才能喘一口气。
可偏得老三对人家那样,她前两日又嘴贱,劝着殷氏将外面的狐狸精给纳进来。如今再叫殷氏拿钱,没得叫人家打嘴!
所以,这才将主意打到了江老夫人身上!
只要元娘将老夫人哄开心了,想来不会吝啬那几个银子!
江大夫人如此告慰自己,也是这般对身边的下人解释。
下人们皆是迷惑不解。
大夫人做事,何须同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解释呢?
傍晚时分,江大老爷面带喜色的回来,可进院子还没几息的功夫,便又大发雷霆地走了!
下人们心惊胆颤,就怕阎王打架小鬼遭殃,是以一个比一个更卖力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