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花瑜的螺蛳汤已经熬好,接着就是煮泡好的米粉。
这个时代的米粉没有添加剂,泡一会儿就可以放进水里煮了,而且很容易熟。快熟的时候加上螺蛳汤,放入周启仁买回来的小料,倒上她昨天熬的辣子油,就这样,香喷喷的螺蛳粉就煮好了。
她盛了两碗出来,跟周启仁坐在沙发上吃。
周启仁起初不适应这味道,觉得臭,但是他担心不吃的话,花瑜会不高兴,便只好吃了。
结果吃到嘴里之后,酸、辣、烫、香,脆口的小料配上爽口的米粉,胃口一下子就被打开了,简直可以干一盆。
香,太香了,他吃得满头是汗,一边吃一边擦汗,甚至又有脱下上衣的冲动。
但一想到花瑜刚刚那如同猛虎见了猎物的目光,他忍住了。
……
螺蛳粉的味道飘到了周民祖家里。
王氏捂着鼻子问周民祖:“你放屁?”
周民祖骂道:“你才放屁,我怀疑你上完茅厕没擦屁股!”
正在烛灯旁看书的周启仁也捂住鼻子,但他示意道:“这味道是从大哥家传来的。”
“不会是他们家的茅厕爆了吧?我去看看。”王氏道。
自从周启仁家的茅厕盖好后,她经常去那上厕所,喜欢得不得了,还顺带偷茅厕里的草纸,她可不希望那茅厕出事。
去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捂着鼻子道:“不是茅厕出了问题,是花瑜弄吃的,这花瑜真是够了,什么都吃,河里的石螺竟然用来煮粉吃。”
周民祖被熏得脸都白了,他道:“那以后少上他家要吃的,那种苦日子出身的丫头,能做出什么东西来?老大吃了就罢了,别让老二再吃了。”
说到老二,王氏又问:“上次说要给老二请教书先生的,你问了刘员外没?”
周民祖皱起眉头:“问了,还真找到了一个,据说以前在京城当过大官,但后来得罪了权贵被贬到了东州城,这个人骨头又硬,被贬了还不好好讨好地方官,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所以一直不得志,跟个草民没啥区别,现在在书院当先生呢。”
王氏问:“那他愿意来教咱轩儿吗?”
“愿意,刘员外说这个人的脾气虽然硬得跟臭石头一样,但是他爱才,知道咱轩儿小小年纪就考了秀才,他挺赏识,愿意过来试试,但是要到六月才有空过来。”
“六月就六月,那……他收费贵不?”
“倒是不贵,每月二两银子,包吃住。”
“那可以啊,反正咱们……”王氏小声道:“咱们家还有很多钱呢。”
……
花瑜今天一早就去河边洗衣服了。
村里就一条河,有一个专门洗衣服的地方,早上的时候,村里的农妇都聚在这里,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八卦。
本来聊得热火朝天的,花瑜一来,这些人居然都噤声了。
花瑜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在议论她,就是在议论跟她有关的事。
罢了,她现在名声不好,要议论就议论吧。
于是她蹲下来默默洗衣服。
原主的衣服不多,夏天的统共就三四身,还都是打补丁的,所以每天都要洗,洗的时候顺便把周启仁的也拿出来一起洗。
结果她不出声,这群妇人却是忍不住了。
兰婶率先开口:“花瑜啊,听说你公爹要请个教书先生回来来教你小叔子读书,这事你知道没?”
花瑜不关心周二,便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听说这教书先生每个月要二两银子呢,还得管吃住。”
二两银子,普通农户两个月的收入了,难怪她们这么震惊。
花瑜一边洗衣服一边道:“他们有钱就请咯。”
另外一个姓王的大婶道:“花瑜,你家大仁才是周家亲生的,可你公爹婆婆只疼那个抱养回来的,你难道没意见吗?”
看来村民都同情周大啊。
花瑜在现代见过不少偏心的父母,这种人是意识不到自己偏心的,只是能躲就躲。
她像周启仁一样苦笑道:“亲生的又如何,人家周二有钱。”
话匣子一打开,村妇们就不避讳了,纷纷说起自己的想法来:
“照我说,花瑜你们两口子也别多想,周家能住上大房子,能顿顿吃上肉,那还不是托了人家周二的福?上个学,请个先生怎么了?”
“可也不能视亲生儿子跟草芥一样吧?这偏心也得有个度啊。”
“咋偏心了?他们是把周大扔了还是怎么地?这不是把他养大了,又给娶了媳妇?”
“可你瞧瞧周大住的啥地方?那可是又破又烂的祖屋,换你是亲生的,你乐意?周大还替父从军,换成周民祖上,那还有命回来?”
“不过周二不是明年就考举人了吗?到时候搬进城里了,那大宅子还不是周大的?”
“……”
花瑜不想听这些,她迅速洗好衣服再回去。
……
今天周大没有去打猎,要去砍柴、挑水、劈柴。
祖宅没有井,用的每一滴水都是周大挑回来的,砍柴要砍双份,另一份给周民祖家。
花瑜看着他一瘸一拐地挑水,总觉得他命苦。
也不知道他的腿还能不能治?
吃早饭的时候,花瑜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这腿……是在战场上受伤的?”
周启仁点了点头。
“疼吗?”她问。
周启仁怔了怔。
回来这么久,很多人都问他这腿是如何受的伤,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他道:“还好。”
“干活多了,会累吗?下雨天会不会有风湿痛?”花瑜又问。
周启仁那颗坚硬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应答。
最后还是简单地道:“还好。”
“我早上去洗衣服的时候,听一些大婶说,爹娘要给周启轩请一个夫子过来,这事你知道吗?”
周启仁又是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
今天挑水的时候,富贵叔跟他提了一嘴。
“那你对这事怎么看呢?”花瑜又问。
周启仁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花瑜赶紧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