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离去。
朱厚照便让东宫护卫,给他呈上来了晚膳。
自从吃了午善后,连续忙碌了至少五个时辰的他,没有吃过一口食物,现在已经饿的是前胸贴后背。
随着晚膳的盛上来,朱厚照眼睛都放光了。
什么胡椒醋鲜虾、烧鹅、燌羊头蹄、鹅肉巴子、咸鼓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糊辣醋腰子、蒸鲜鱼、羊肉水晶角儿、椒末羊肉、香米饭、蒜酪、三鲜汤、豆汤等等美食,朱厚照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但以他的食量,吃肯定是吃不完的。
每道菜可以说,只是吃了个五分之一,其中的香米饭更是动都没有动。
三下五除二,吃了八分饱的朱厚照,拿着银针剔牙,对着守卫在自己身边的东宫侍卫摆手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不能浪费粮食,剩下的就赏给你们了。”
“我等多谢太子爷。”东宫侍卫连忙拜谢。
他们平日吃的东西,可没有朱厚照这么丰富,一天顶多沾一点肉腥,大多时候是馒头就咸菜,外加两素一汤。
也不嫌弃朱厚照吃剩下的,因为朱厚照自己入嘴的筷子,根本就没有碰这些菜,而是他们用一把银筷小心翼翼的夹给朱厚照。
东宫侍卫眉间生喜,将一盘盘佳瑶撤了下去,端回了他们的侍卫所住的地方,等换班了热一热好生的吃一顿。
要是再来点酒,那简直就是神仙生活啊。
可惜他们是不能在宫饮酒的,需要随时保持待岗状态,以防宫中出事,及时的起床聚集,护卫自家的太子爷。
而朱厚照看着下去的东宫侍卫,整个人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他宫中没有一个雌性动物,除了膳房帮工大婶之外,全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轻汉子。
想要找个美貌的宫女养养眼,都无法办到。
概因弘治皇帝以朱厚照还未满十五为由,不得接近宫女,需要固本培元,强健体魄。
毕竟当皇帝也是件很累人的事。
全方位无角度的累。
想到这里,朱厚照不由的深深叹气:“我也不想男女间的破事,只看不动都不行,皇帝老头对我太残忍了。”
结果,朱厚照耳边却响起了弘治皇帝的声音,“哦,父皇怎么对你残忍了,说说看。”
朱厚照闻声,转头一看,一张大脸就在自己的背后:“我那个擦……父皇来了啊。”
受到惊吓的朱厚照,无意识的吐出国粹,当看清来人后,连忙起身,神色略显尴尬。
随即瞪眼跟在弘治皇帝身后的谷大用。
谷大用真是没用,父皇来了都不提前通传一声。
本宫记住你了!
哎,不对啊?
路程时间来计算,弘治皇帝不会来的这么快啊?
谷大用见朱厚照又瞪他,知道自家太子爷惦记上了自己,红润的胖脸当场变成了苦瓜。
用可怜无辜的眼神看着朱厚照。
他是真委屈。
快要达到仁寿宫时,在路上撞见了正要前来东宫大院的弘治皇帝,谷大用道清了缘由,跟在了弘治皇帝返回东宫。(仁寿宫,朱厚照生母张太后所居之地,弘治皇帝一般子时初,就会前往仁寿宫就寝。)
他本来是想吼上一嗓子“皇上驾到”,可是刚张口就被弘治皇帝抬手阻止了,悄然的进了毓庆宫。
弘治皇帝问完朱厚照,没有去看他的小动作,而是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铁炉上,以及支出宫外的两根铁管上。
铁火炉不是很大,差不多有五六岁小孩的高度,上窄下宽,窄的地方差多有大碗口那么大,宽的地方成人一手臂之长,上下连接两根铁管,整体呈圆型。
弘治皇帝盯着火炉开始转悠,又发现了前后有两道密封的门口,上面皆伸出一个可用作开关的手把。
独特的造型,奇怪的铁管,让弘治皇帝生出极大的兴趣,抬手指着眼前的玩意,看向朱厚照。
“这个东西,就是你想给父皇看的,它能让百姓们渡过罕见的寒冬?”
“是的父皇。”朱厚照颔首。
见弘治皇帝提起火炉,朱厚照整个人充满了自信,打步走到弘治皇帝的身前:“父皇,你不觉得儿臣的毓庆宫,比父皇处理政务乾清宫暖和吗?”
弘治皇帝:“这是你烧了地炕吧。”(地炕在明朝就有了,主要是几处主要的宫殿有,跟东北烧炕是一样的,以热空气传递热量。)
朱厚照摇头:“没有,儿臣还没来得及让人烧呢。”
说完,朱厚照将手放在火炉的上方,继续说道:“父皇,你将手放在火炉铁管上空感受一下。”
“嗯。”弘治皇帝目露疑惑,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放在朱厚照手旁,同一位置上。
“咦?”
在感受到一股丝丝的热浪,灼烧他的手掌,弘治皇帝不由的发出惊讶声,难怪他刚刚绕着铁炉转动时,会感受到一股股轻微的热量,原来是这样子。
不过,怎么没有见到一丝火星,也没有闻到木炭的气味?
看不出门道的弘治皇帝,出声问道:“照儿,这东西不错,但父皇为何没有看到有任何燃烧的烟火?”
“父皇,这门道就在铁火炉的肚子里。”朱厚照咧嘴一笑,弯腰拿起湿润的帕子,打开了火炉上方的盖子。
瞬间一股热浪席卷了出来,裹挟着煤炭燃烧的气味,钻入了弘治皇帝与朱厚照的鼻中。
只见火炉里面,正有数快碗大的煤炭,通红的燃烧着,一股股红青火焰不停的在摇拽。
“这是!”弘治皇帝震惊了。
而朱厚照闻不惯煤炭的味道,顺手又将盖子关闭了,解释道:“父皇你看这两根铁管,一根是进气口,一根排烟的出气口,能让煤炭充分燃烧的同时,会将煤炭燃烧所产生的毒气大量的排出在外,这样呆在家中的人,不仅能够很好的取暖,还能避免因煤炭燃烧而中毒。”
“等等,照儿。”听着朱厚照的解释,弘治皇帝一下发现了关键点,惊愕的说道:“你是说煤炭本身有毒?”
“父皇,煤炭本身是无毒的。”朱厚照有些无奈。
紧接着把解释给兵部尚书刘大夏的那番说词,又复述给了弘治皇帝听,最后补充道:“这也是为什么,在之前的寒冬岁月,会有朝中大臣,乃至是商贾会离奇的死在家中。”
为了堵死弘治皇帝,问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朱厚照紧接着主动的“坦白”起来。
“当然,这些也是儿臣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上面是这样说的,不过儿臣也在兵部尚书刘师傅那里得到了验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弘治皇帝恍然大悟。
看向朱厚照的目光,同刘大夏一样,有了丝丝的不同,但更多流露出的是,老父亲的欣慰。
我儿终于有些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