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百官列队。
一眼望去,似乎个个神情都不太好,脸色凝重的望向宫墙之内。
这都到了卯时末了,天色渐渐发白,上朝的鼓声却还未响起。
虽然内阁首辅刘健,出宫言语皇上没事,静等鼓声响起,可还是让百官的心有不安。
一朝天子一朝臣。
弘治皇帝要真的出事了,他们这些朝臣的命运,将会发生极大的改变,搞不好会死掉一部分人。
就在百官们内心煎熬时,兵部尚书刘大夏,顶着两个黑眼圈,双手拢袖的站在那里,显得十分的平静。
这让他身边的吏部尚书马文升,颇为好奇。
不由的用手肘拐动刘大夏:“刘大人,难道你不为皇上的病情担忧吗?”
“担忧有用吗?”刘大夏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十岁的马文升,微微皱眉道:“刘阁老都说了,皇上没什么事,我们又何必自乱阵脚。”
“是这个理。”马文升抬手抚须,语气有些忧愁的说道:“不瞒刘大人,老夫只是觉得太子爷年幼,性情有些顽劣,会压制不住朝堂百官啊。”
作为少师兼太子太师,也就是太子六傅之一的马文升,教导朱厚照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长久。
也比刘大夏深知朱厚照的秉性。
要是弘治皇帝真的挺不过去,本已中兴之象的大明,恐怕又会跌入深谷,难以制衡八荒六合。
“马大人慎言。”
刘大夏见马文升言语有失,连忙看了看身边官员,无人注视他们两人,好心的提醒道:“有的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太子爷也不是你我能揣测的。”
“至少在我看来,太子爷不好对付。”
“哦?”马文升闻言,浑浊的眸子微微闪动:“此话怎讲?”
“老夫可是听说了,昨日太子爷去就你兵部捣乱,昨夜又带领着东宫侍卫,强闯了兴王府。”
“你该不会是说太子爷这方面不好对付吧?”
刘大夏没有直接回答马文升,反而是抽出手,指着自己的眼睛问道:“你看我的眼睛黑不黑。”
马文升仔细一瞧,点头道:“黑!”
“难道是因为昨日你被太子爷给炸伤了,从而导致你失眠了?”
“不是。”刘大夏摇头:“这事我还真不能给你言明,只能劝你凡事想开点,毕竟你都七十五了,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黄土都埋在了鼻子下,后面能活几年全凭天意,别去找刺激。”
昨日发生的事情,除了表面上的行动,百官知道以外,朱厚照具体干的事情,只有刘大夏以及少部分人知晓。
否则此时的马文升,不会这么的平静。
早就连夜拜宫,去见弘治皇帝,商谈朱厚照的德行问题。
“刘大人说话不仅滴水不漏,还气人。”马文升自知热脸贴了冷屁股,有些不满的摆袖侧身。
他岂能听不明白刘大夏的意思,这是说他少管闲事,免得活不长。
刘大夏见此,也没去解释什么,到乐个清净。
又等了一刻钟后。
天色已然全白,通知上朝的钟声突然响起。
同时被关闭的宫门,也同一时间打开。
站立近一个半时辰的百官,捶腿揉腰精神抖擞起来,挺直背脊,在内阁大臣的带领下,忧心忡忡的向宫中走去。
“百官觐见!”在太监戴义的一声呼喝中。
百官踏进了奉天殿。
正要纳头就拜直呼皇上万岁时,却发现龙椅上并未坐着弘治皇帝,反而是龙椅前,放着一把老爷椅,上坐着一身明黄蟒袍的太子爷朱厚照。
瞬间让百官觉得头脑发懵。
就在这时,已经混入百官中的谢迁与李东阳,同时踏步走出,喝道:“皇上有旨,太子朱厚照代理朝政。”
说完,便躬身拜道:“臣拜见太子爷千岁。”
当他们两人话音落地,百官才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拜道,“臣等拜见太子爷千岁。”
“各位大人,不用多礼。”朱厚照抬手示意起身。
接着又说道:“父皇染有小疾,需要静休两日,在这两日的时间内,由本宫代理朝政。”
“在这之中,有重大事情可找本宫商议,其余政务依旧由内阁处理,就不必来叨扰本宫。”
“臣等谨记。”百官拱手回应,也没想过让朱厚照处理政务。
“好!”朱厚照一拍扶手,脸色严肃道:“接下来,本宫替父皇给尔等下达圣旨,诸位大人可要用心铭记。”
“因钦天监观测,今年冬日会是我大明开国以来最冷的一年,为保百姓能渡过罕见寒冬,本宫已想出渡寒之法。”
“昨夜父皇已经任命本宫为寒冬大作战总指挥,可调动尔等协助本宫完成渡寒之事!”
“内阁,六部,百官听旨!”
说完,朱厚照从怀里逃出一把图纸:“这是本宫的渡寒之策,现交给内阁统筹,六部下发大明各地,依照图纸铸造器物,不得上谏!”
“铸造出成品器物之后,先满足百姓之需,不可中饱私狼,不可上下欺瞒,尽全力让大明每一户人家拥有一件器物。”
“这……”百官们有怔住了,皆望着朱厚照手中的图纸,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你们这是要违抗父皇的旨意吗?”朱厚照见此,眉头一挑。
“不,不是。”首辅刘健连忙走出队列,拜道:“太子爷,能否让我等先看看图纸?”
朱厚照想了想,不耐烦的挥挥手中图纸,“拿去,拿去。”
“快点看,别耽误了本宫的时间,本宫可是为了这图纸,一夜都没有睡觉,现在眼睛都是红红的。”
百官:“……”
刘健瞧朱厚照小儿行为,快速走上台阶,恭敬的接过朱厚照手中的图纸,回到下面观阅起来。
同时,一些内阁大臣也忍不住,将身体凑了过去。
最后更是看完一张图纸,便传到其他人的手中,连连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声,偷瞄几眼有些晕晕欲睡的朱厚照。
直到所有人看完之后,纷纷站立好,同时大呼道:“臣等遵旨!”
“发生了什么事!”等着无聊,快要睡着朱厚照被惊醒,猛的从老爷椅上站起身,左右看去。
“咳咳。”首辅刘健干咳两声,无奈的提醒道:“太子爷,臣等已经看完了,一致认为太子爷的渡寒之法可行,谨遵皇上旨意。”
“看完了?”朱厚照揉揉酸涩的眼睛:“既然你们都同意,便按照本宫的话去做。”
“不过本宫也希望你们能够中饱私狼,贪污受贿,这样一来,一经查证,本宫便可以抄你们的家了。”
百官面容微僵,连声保证道:“太子爷,臣等不敢。”
“敢不敢你们心里没数吗?”朱厚照对此嗤之以鼻。
接着说道:“刚才为第一道旨意,现在本宫说第二道旨意,大明各地所铸造的火炉,皆由官方售卖,十文钱一个,超出铸造的价格,由户部支取银两补贴各地府衙。”
“最后一道旨意,兵部抽调京城各营三万人,明日随本宫前往西山开矿挖煤,内阁拟旨收天下民间煤矿暂时为国有,各地府衙自行抽调兵勇进行开矿,每一斤煤炭售价一文钱,各地十分清贫人家,各地府衙统计在策,不可遗漏,由各地府衙免费发放,所收回国有煤矿,开矿所需银钱,由户部支取补偿。”
“务必优先满足百姓,达官贵人,商贾延后,他们有的是渡寒方法,不许强占百姓名额,否则依大明律法严处!”
“另外锦衣卫,东西二厂,派出探子严查各地,如果有上述情报,请及时通知本宫,本宫会给他们一个体面的死法。”
“两厂一卫互相监督,若是上下包庇,一脉连做,抄家灭族,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