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清晨的大理寺中，回响着板子与肉体激烈碰撞的声音。
“尔等贪官，尸餐素位，对得起头顶这乌纱帽吗！”
恭亲王气得咬牙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三公会审三人都无异议，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多言呢？
看着木板一下又一下狠狠砸下，李瀚的背部已然血肉模糊，恭亲心中悲痛不已。
这打得哪里是李瀚？
这青天白日之下，枉顾公理证据，强行驱打妄图成招，这棒棒落下，分明是狗官想要打散大庆的昭昭法理啊！
“不疼，一点都不疼！”
李瀚咬着牙，余光时不时瞄向恭亲王：“这挨千刀的误我啊！若不是他，我现在怕是早就已经证得大道！”
“哎！”
注意到李瀚飘忽不定投向自己的眼神，恭亲王眼神坚毅地与他对视，眼中尽是心疼与鼓励之色。
“李探花，是本王没用，没能为你免去五十大板之苦！"
他知道，李瀚之所以眼神幽怨，一定是在埋怨自己破坏了他背负巨大冤屈英勇就义的计划……
“你也别怪我，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这种视死如归的真君子撒手人寰？你活着，大庆才有希望啊！”
“今日，你放心，即便违背女帝的意思，我也要一定保住你的性命！”
恭亲王余光注意到身旁一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庆官员，愈发坚定了自己心中信念。
感受着他炙热的目光，李瀚心中一凉：“完蛋！这王爷看上去身份还不低，今天他若是下定决死保我，我这今日证道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不行，我要想办法让台上那白胡子老头再打我五十大板助我证道！
“刚才他为什么打我来着……”
李瀚眼前一亮：“刚才我质问他我有何罪来着！”
李瀚发现了一条证道新思路！！
他之前一直盘算着包揽所有罪名，就盼着早日将自己问斩！
现在半路杀出个恭亲王执意要保下自己，还直接道破了案件中诸多不对劲的细节，这几乎就是直接掐断了自己的这一条证道之路。
但是，正所谓上帝给你把门堵上了，便必然会给你留扇窗透气。
现在高台之上的三位老头不知是承了谁的意思，明显是要不顾真相，一心把自己往死里整。
那自己只要顺着刚才质问自己有何罪的思路来，塑造一个穷凶极恶但是死不悔改的贼子形象出来不就好了？
念头通达，只觉得背后因为一板又一板接连落下的剧烈疼痛也减轻了少许。
“罪人李瀚，当日你是如何潜入大殷使馆、又是如何绑架走公主的这些我们都可以不再追究，现在仅唯一一条，大殷公主现如今人在何处？”
行刑完毕，高台之上，收到使者秘密传音的催促，许光汉惊堂木一拍，厉声追问道。
“人在何处？”
“呵呵！”
因为被打了五十大板，李瀚脸色苍白，额头尽是汗珠，却仍不屑地轻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所谓的蛮夷之帮的公主，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你们便想把这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李瀚此话一出，恭亲王顿时欣喜若狂。
他最怕李瀚经受不住殴打，自己招了，此刻见他开始为自己辩驳，自既然是欣喜不已。
“大胆！””
许光汉见台下李瀚竟然换了个人一般，兀地牙尖嘴利地开始反驳起自己，再加上心中确实心虚，一时间反倒有些语塞。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只能惊堂木再猛地一拍，怒斥一声大胆，为自己壮壮气势。
“很好！就是这个节奏！”
看着那许光汉脸上有了愠色，但却不见他不下令殴打自己，李瀚决定再加把火。
在全场官员的注视下，他硬是强忍着疼痛，挺直腰板。
“我李瀚便将话撂在这里，黑的变不成白的，白的亦无法被抹成黑的！”
“今日的五十大板，尔等能把我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但你们打得烂那铁证如山的事实吗？”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尔等便是乱棍将我打死，我，李瀚，也没有见过那所谓公主！”
气氛到位，李瀚不自觉地便脱口而出一句前世轮回背下的诗句。
看着台上脸色越憋越红的大理寺卿，李瀚心中愈发欣喜，
快下令打我！
给我整个百十下大板，待我证道成功后，不管你要绝世美人还是顶级功法，本天帝一定都满足你！！
李瀚双眼死死地盯着许光汉的嘴唇，只待他说出在自己梦寐以求的那句话。
“好啊！”
“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许光汉还没来记得憋出那句话，旁边一声高八度的喝彩，给李瀚吓得一机灵。
回头一看，又是那……恭亲王。
“昨日探牢，此人曾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今日.逼供，他又说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各位，你们觉得，这般才情，这般觉悟，可能是凶手吗？？”
表面上看，恭亲王是一个没忍住，直接喝彩出声。
实则他是见那许光汉已经在爆发的边缘，想要提前先声夺人保护李瀚。
“这诗句妙啊！！这是这位李探花所作？寻常人可写不出来！”
“确实，细细品味，几句确实均算得上耐人寻味！就光看这两句，我看探花应当是状元之才啊！”
“这卷宗所抒之事本就不严密，再加上这位如此果决，莫非真的……”
“嘘！祸从口出，快把嘴闭上！”
现场响起了细碎的议论声。
若不是慑于大殷使者在场，怕是已经有一些年轻官员站出来为李瀚鸣不平了。
高台上，刚想要下令的大理寺卿半张着嘴，那“给我再打五十大板”几个字愣被咽回了腹中。
到他这个年纪，其实最害怕的便是名声扫地。
即便自己收了不少钱财，但是若是因此让自己遗臭万年，背负上一个贪官污吏专办冤假错案的名声，许光汉这种死要面子的老读书人可不干。
“恭亲王！！！！”
咱俩究竟是多大的仇啊！！
看着免费的气氛组人员恭亲王，李瀚心中发出了无力地咆哮。
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早知如此，昨日恭亲探狱，自己绝对缄口不言呀！！
现在刚才气得脸通红的大理寺卿此刻显然已经冷静了下来，今日的证道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相比较于李瀚此刻内心的纠结，高台之上的许光汉才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这案件本就疑点重重，卷宗更是破绽百出。
许光汉身为大理寺卿，判案多年，又怎会不知？
之所以上来便准备当冤假错案办，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收了大量钱财，不好违逆使者的意思。
可是现在……
李瀚死打不招，两句连自己都要惊叹的佳句流出，现场议论不休。
再者，这恭亲王是皇家的人，竟然公然出来反对，女帝那边究竟对此案件是个什么态度也是尚未可知。
自己若是硬着头皮审下去的话，就怕晚节不保事小，就怕双方心意都称不上……
一旁的殷国使者盯着台上的许光汉，鹰目微眯。
他已经看出了许光汉的犹豫。
“废物，白白贿赂了你那么多，看来还是得本人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