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逃跑的时候,我很想分出心思来注意身后有没有被追击的声响。
可耐不住肚腹内却传来一阵浓烈的屎意。
我也是挺佩服自己,试问这天下哪位少侠在跑路的时候,还能想起晨起的那泡屎还没拉?
于是我一边跑一边留意四周,看有没有隐蔽可以解决人生大事的地方。
可天不遂人愿,甬道很长,长得几乎令我怀疑这整座山脉是不是都被挖空了。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眼前一暗,我知道自己不再处于那条长长的甬道当中。
我回头看了看,没发现有东西追上来,整个空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这个时候我的屎意已经到了最浓厚的时候,感觉如果不拉出来,它会随时准备着蓬勃而出。
我捂着肚子着急,眼前太暗了,只能通过从甬道里传出的微弱亮光,判断出这里是一间不算小的石室。
拉还是不拉?这是个问题,它急需解决。
可肚子越来越痛,无奈之下,我牙一咬,窜到旁边的角落里,面朝墙裤子一脱蹲了下去,一泻千里。
屎是拉完了,可更严峻的问题迫在眉睫。
我没有带纸。
我一时着急得托耳挠腮,哪怕旁边有一从杂草,好歹也能解我燃眉之困。
正当我心一横,准备将黑手伸到我随身带着的大宝剑之时。
一双细弱的小黑手拖着一沓黄纸,怯生生的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脑子一抽也没多想,赶紧一把抓过黄纸:“谢了,兄弟!”
“不客气。”
这冷不丁的一声不客气,倒是把我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腿一软,屁股没擦就跌坐在地,还好没落在我刚浇的那一堆米田共上。
我哆哆嗦嗦的一侧头,一束亮光印着一张惨白的鬼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吓得我惨叫一声,两手快速的在地上腾挪,将身体的能动性发挥到了极致,犹如螃蟹移动一般迅速后退。
“鬼啊!”
“小易,是我。”
鬼脸追上来冲我一笑,鼻子上挂着的两束明晃晃的大鼻涕告诉我,这特么是二毛。
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之后,我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冲着二毛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
“你特么有病啊!这样吓人好玩吗?”
二毛也不恼,只吸了吸鼻涕,委屈的摸着脑袋:“我刚进来就看你蹲那儿拉屎,想着你总不爱带纸,这才在这屋子里找了纸给你,你还打我。”
我脸上一阵抽搐,感情这纸是在石室里找的,这谁敢用啊?
我赶紧将手里的黄纸扔下,但屁股还是得擦,只能委屈一下大宝剑了。
“你怎么来了?”我随手把大宝剑在墙壁上蹭了蹭,问道。
“做兄弟的可是一辈子,我哪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刚才我趁大人们没注意,从铜门溜了进来。”
二毛笑嘻嘻的向我表示他的忠心,那副狗腿的模样与平日里一般无二。
他的话说得让我浑身舒畅,自觉看来我在小弟们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便没多心,也忘了问他一路有没有看到那些奇怪的皮俑。
“你进来没带个电筒吗?刚才怎么还摸黑拉屎?”
我这才主意到,刚才照在二毛脸上的,是他随身带着的电筒发出的光亮,看来他为了陪我还把家里的电筒给顺出来了。
“带那干嘛?有大宝剑足矣。”我倨傲的一甩头,没好意思说我还真忘了带电筒,光记着要带大宝剑了。
“你背的包里装了啥?”二毛问。
我这才想起进来之前,爷爷垮了个背包在我身上,刚才一急,把这给忘了。
我让二毛把电筒伸过来,就着光线在背包里翻找。
“这是啥?”二毛见我从包里拿出个小翁,好奇的凑了过来:“咦~~什么味道?”
我捏着鼻子打开一看,暗红一片,里面还泡着个小肉尖尖。
“嘶~~~爷爷怎么把这给我带上了?里面是鸡血和公鸡冠子。”
一看到里面的东西,我就知道了,这是爷爷昨天杀大公鸡时弄的。
“我妈说,鸡血可以避邪的。”
“二毛我跟你说,封建迷信都是纸老虎,老师怎么在课堂上教育我们的?你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
二毛瘪了瘪嘴,没理我。
再继续翻找,火折子、鲁班尺、铜钱、墨斗线。
爷爷这是在给我开木匠杂货铺吗?怎么啥都塞进来了。
再往里翻,竟然还有用油纸包好的馒头和肉干,一瓶水,以及一卷草纸。
“小易,你爷爷可真够了解你的。”二毛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在我凶悍的瞪视下,又把脸侧到了一旁偷笑。
我心里一阵感动,但不免还是感觉有些尴尬,便没再看包里还装了啥。
为了掩饰尴尬,我站起身一把夺过二毛手里的电筒,在石室里逛了起来。
整间石室除了进来时的那处甬道,没有别的出口。
石室里很简单,也没有什么浮雕壁画之类的装饰,只在正当中停了一具石质的棺椁。
“小易,那是啥?”二毛怯怯的躲到我旁边,伸手指向棺椁。
我拍掉他横指的手:“别乱指,对人家尊重点,那是个棺椁。”
“咱们这是进了个墓啊?”
“可不是,村长那老王八蛋说铜门后面是祭祀的场地,却特么的把咱们骗进人家墓里面了。”
二毛一听,赶紧双手合十,冲着四周作揖:“大仙有怪莫怪,咱们小孩子不懂事,您要找谁麻烦,就去村里找村长,房子修得最好的就是他家。”
念叨完,他又问我:“这墓主人不会找咱们麻烦吧?我们也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
我一见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说这墓主人都不知道死了几百年了,早成了一堆枯骨,有什么可怕。
见他不信,我一拍胸脯:“来,本少侠证明给你看。”
事实证明,那个时候的我确实不是一星半点的缺心眼。如果我能多怀揣一点敬畏之心,也许后面就不会遭受那些不必要的磨难。
我蹬蹬蹬跑到棺椁旁边,不自量力的想去把棺椁的盖子推开。
当然,凭我那时弱鸡一般的力量,自然是不能够的。
在推棺盖的时候,我一时没注意,用力过猛,左手的伤口裂开,蹭了几滴血在棺盖上。
二毛赶紧过来拉住我,捂住了我受伤的左手:“别推了,我信你就是,咱们还是赶紧想着怎么出去吧!”
我一想也是,那棺盖实在太重,几个壮汉都未必能推开,更何况是我,便开始四处寻找,看有没有什么暗门。
爷爷以前跟我说过,有一种室内结构,是存在暗门的,这个暗门叫做什么“前卫”还是“困卫”的。
我当时贪玩,没注意听,所以也不能按照爷爷教的方式寻找。
只能摸着墙壁慢慢敲击,趴在墙上倾听墙后面传来的声音是虚是实。
正当我全神贯注的敲击墙面的时候,二毛又来拉我,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不耐烦的甩开他:“可不是有声音吗?老子敲墙,没声音不见了鬼啊?”
“不是,不是敲墙的声音,好像是从那具棺椁里传出来的。”二毛说话时声音有些发抖。
他这么讲义气,我总不能敷衍他,于是我只能先放下手里的事,陪他一起去听棺椁里的动静。
“砰砰!”
“砰砰!”
我这边动静一停,棺椁处的声响就显得大了起来,棺盖被撞击的声响明显的传了过来。
肉眼可见的看到棺椁的石质棺盖上,有细微的灰尘在抖动,整个棺椁在我们面前开始逐渐加剧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