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时而哭,时而笑,时而激动,时而冷静。
现在又招手邀请我去看棺椁里所谓的姐姐。
实话说,我是不愿去看的。
盆地里围的那一群各个年代的干尸,自然风干后看起来都那么可怕,可想而知棺椁里这具年代久远的尸体会是个什么模样。
可二毛一直极力邀请,甚至直接上手把我往棺椁前面拽。
他的力气变得很大,此时激动的神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唯唯诺诺跟在我身后的鼻涕虫。
我被他拽到棺椁面前,迫于无奈,只能闭着眼睛把头往棺椁上一探,又迅速的缩了回来,退后几步打着哈哈。
“是呀是呀!娟姐睡得好沉,咱们还是不要打搅她了,爷爷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咱们赶紧回家吧!”
我紧张的搓着手,大脑飞速运转,在想怎样才能哄得二毛跟我一起走。
而此时的二毛很不好骗,他的脸色突然因为我的敷衍,变得十分狰狞。
“骗子,姐姐说你根本不敢看她。”
“不行,你非看不可,姐姐说你是关键人物。”
二毛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有人在指挥他一样,话一说完就又要往我面前蹿,想把我强行拽过去。
他那样子那么奇怪,我哪里敢过去,赶紧转身想要冲下阶梯。
一转身,我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往回连退几步。
我从林子里出来后,是下到了一个盆地,然后穿过无数干尸来到这个高台的。
在干尸中穿梭时,我就已经确定它们早就死得透透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此时台下众多的干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纷纷站立了起来,僵硬的冲着高台行“三叩九拜”大礼。
所谓“三叩九拜”和“三拜九叩”是不同的。
“三拜九叩”是指三次下跪,每次下跪后叩三次头,通常用于对尊长所行之礼。
而“三叩九拜”大礼则是双手合十躬身三拜,之后再下跪叩一次头,起身再拜再叩,重复三次,通常用于对天地神明的所行之礼,按照行礼的前后顺序叫“九拜三叩”更为贴切。
看到干尸们突然开始活动行礼,特别是看出它们行的是“三叩九拜”大礼之后,我不禁楞在台上。
不光是惧怕台下的干尸暴起,会对我群起而攻之。
更惊讶于棺椁中的尸体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能够让众多干尸对它行此大礼。
我这一楞在台上,正好给了二毛机会,他趁我不备,猛地把我箍住就往棺椁处扯。
本身他的力气就在突然间变得很大,再加上我又是仰着身体被他箍住,重心不稳,很难挣脱。
于是被动的又被他拖回棺椁前。
二毛怕我挣脱,一只手把我的手臂反扭住按在棺椁上,一只手强行托住我的头,把我的脸往棺椁里怼。
我小半个身子几乎被他蛮横的按进棺椁中,脸更是与那具尸体近在咫尺。
拼命挣扎中,我突然闻到一股幽香从棺椁中溢出,就像山间桃花一般清新,这香味使得我一时失神,猛然想到石室中画卷之上的桃花少女。
我试探着睁开眼睛,看向棺椁里的尸体。
那是一具身穿洒金红裙的女尸,浑身都缩在宽袍大袖的衣服里,看不出有没有腐烂;脸上则被一个绘着桃花的面具覆盖。
桃花面具只在眼睛的位置凿开了两个孔洞,那两个黑黢黢的孔洞有一种莫名的魔力,吸引我放松警惕,只想盯着它看。
二毛大概是看我没有再继续挣扎,便放开锁住我的手,退后几步,默默地侍立在一旁。
我出神的盯着桃花面具上那两个眼眶的位置看,感觉面前的这具女尸,慢慢的变成了娟姐的模样。
娟姐不知是死是活,一身红裙恬静的躺在棺椁之中。
我也不知道小小年纪的我怎么突然生的色胆包天,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想去触摸娟姐的脸。
就在我一只手将将要摸到娟姐的脸上时,娟姐闭拢的眼睛猛然睁开,紧接着娟姐抬起一只手探向我心口的位置。
她的手指甲长长的,指甲盖红红的,看起来就像掏心的恶鬼,眨眼间指甲就要插进我的心口。
当她的指甲划破我的衣服,刺进我胸口皮肤时,棺椁里娟姐的面孔突然扭曲,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啸。
刚才我并没有完全被女尸迷惑住心神。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开始确实是被面具上的黑洞吸引,恍惚间看到了娟姐,可没过一会儿就清醒过来了。
清醒的时候,正看到自己鬼使神差的要去揭女尸的面具,但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于是我假装还被迷惑住没有清醒,一只手继续探向女尸,而另一只手则悄悄的摸向了包里的那一小翁鸡血。
虽然我不知道鸡血到底能顶什么作用,但想来爷爷既然给我准备了,就必定不会坑我。
更何况之前那把沾了我童子屎尿的大宝剑,都能伤到黑毛怪物,想来爷爷精心准备的避邪鸡血,更应该不在话下啦!
真的是要庆幸我反应足够迅速,在女尸的指甲将将刺破我皮肉之时,就把泡着鸡冠子的鸡血泼到了女尸身上。
我捂着渗血的心口连退几步,远远的避开棺椁和二毛。
二毛听到女尸的咆哮,飞扑到棺椁上去看棺中的女尸,见到女尸痛苦的在棺椁中扭转,二毛的表情变得非常愤怒,他掉转身子看向我。
“你伤害我姐姐?我跟你拼了。”
“呸!你真是昏了头,那明明是一具不知什么年代的女尸,都变成女鬼把你迷惑了,你还相信那是你姐?”
眼前的一切这么明显,棺椁里的就是个女鬼,可二毛仍然固执的相信那是他姐。
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他清醒过来。
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一个人如果被鬼迷惑了,旁边的人要凶神恶煞的拿着棍棒喝骂驱赶,必要的话可以直接往被迷惑的人身上招呼几下。
而我只记住了要往被鬼迷惑的人身上招呼棍棒这句话。
正好刚才二毛强逼我去女尸身边,害我差点被那女鬼剜心,这下可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我狞笑着从包里抽出爷爷塞进去的鲁班尺,不禁佩服爷爷的英明,他怎么知道我要对二毛“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