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李平泩心神驾驭两把飞剑绞杀周围靠拢过来的黑色丝线,体内力气消耗极大,还没走到战场边缘,就已脸色惨白,急忙灌了一大口酒水,等不及彻底炼化其中灵力就又被长河所谓的河水包围。
在他身侧,是一尊尊高大生灵前赴后继向战场中心冲去,为了避开大地余波和生灵踩踏,两人不得不在那些生灵的头顶,肩头来回飞掠。
在那些生灵眼里似乎看不到这两小东西,他们眼中,只有前方的拦路之人。
“武雀儿,看你的 了。”李平泩嘴角淌血,再也没有灵力去支撑两把飞剑绞杀黑色河流。
两把飞剑,一把名为金戈,一把名为铁马。属于李平泩杀力最大的底牌,之一。
之前在与王朔锋的惊险厮杀中都未能让他出剑,可见这一次是何等凶险。
少女此刻脸色也不大好看,但目光坚定,身上的朱雀法相愈发炙热,她轻轻挽起袖子,刹那间武夫罡气充斥四周,那些黑色河流被拳罡冲击开始倒退逆流。
武雀儿除了 是位筑基境炼气士,还是一位三境武夫。
而武夫又是天底下公认的近身杀力第一,所以之前与青衣少女交手才会胜负转瞬间。
武夫罡气开路,朱雀法相护住两人不至于被那些天上黑色河流裹挟。
两人在生灵大军头顶辗转腾挪,往战场中央靠近。
与他们处境相同的还有王朔锋兄妹俩,原本御剑想要从高空躲避冲撞的同时去往边缘地带,可那条天上长河极为古怪,就像是它的存在就像是专门针对御风承空的炼气士一样,王朔锋御剑飞行时,那河水如波涛拍岸,一次次冲卷席卷,最后一次竟是掀起高达百丈的滔天巨浪。
逼不得已,王朔锋撤去脚下飞剑,两人落在生灵肩头,身形跳跃,去往边缘。
可黑色生灵身躯太过巨大,一步跨出便是百余丈,相比之下两人的身形速度过于缓慢,被生灵大军裹挟去往战场中心。
王朔锋此刻内心烦躁不已,低声埋怨道:“大爷的,孙丙这小王八蛋这次还真没骗人,难怪死活都不愿意来。”
青衣少女发髻歪斜,紧紧抿起嘴唇,咬着牙一次次提升身形速度,却是徒劳无功。精致面容上泛起病态苍白,看情形是被吓的。
王朔锋在跳跃间隙,伸手拍了拍少女额头,咧嘴一笑,用平静语气道:“放心,哥哥我一定将你带出这个鬼地方。”
在少女的认知里,自己这位哥哥打小就不爱笑,偶尔几次还是在父母面前生硬的应付,习剑之后更加古板,连为人处世最基本的寒暄客套都欠俸。她都忘了有多久没看到过哥哥真正笑过。
少女点点头,莞尔一笑。
更远处,施展妖族真身的虎贲大将军,一手领住小精怪,另一只巨爪撕裂黑色河流,一路向边缘靠拢。
相比之下,他的运气不得不说的确极好,在大地之上不停跳跃,不仅没被生灵踩踏成肉饼,而且所奔走方向正是没有天外生灵降落的战场边缘。
一脚踏地,身形微微佝偻,用力一跃,等再次站定,虎贲大将军停步在一处山顶之上。
将手中小精怪放下,两妖一起眺望大地战场,黑色生灵如洪流一般涌去,一道道绚烂术法直冲天际,伴随着一连串的爆裂火光,这片昏暗天地就像是被人用画笔浓墨重彩一番。
虎贲抹去额头汗水骂骂咧咧,“妈了巴子的,这啥玩意儿?这么凶残,他娘的差点吓死妖了。”
小旋风在一旁使劲点头,毕竟她就是那个差点被吓死的妖。
战场外围,李平泩,武雀儿,王朔锋,王狐桐,四人猛然抬头。
视野之中,竟是有位一身儒裳的高大男子一步踏出,来到黑色长河上空,在他身后有那天地法相缓缓升起。
法相高达千丈,天外生灵与之相比小如蝼蚁,法相踏地时,脚下黑色生灵纷纷开始倒退,齐齐抬头望向空中悬停空中的男子。
天地法相金光璀璨,光明正大,一手拿书籍持于胸前,一手附后,身形笔直一线,头戴高冠,在法相周围又有无数金光流转的细小文字。
那儒裳男子爽朗大笑,这片天地第一次有了声响,“哈哈哈哈,来来来,此间美景世间再无。”
随后那男子收敛笑容,历声喝道:“天地皆同立。”
一语成谶,在那法相脚下周围千丈之内的空间,都被某种大道规矩挤压破碎,无数黑色生灵被碾碎成齑粉。
天地法相猛然合上书籍,双手负后,又有言语从法相口中吐出,“皆如是。”
三字响彻整座大地,那男子随后身形开始缥缈不定,如一缕青烟消失不见,最后存世一刻,男子抬起手掌,对着战场中央的某人轻轻挥手告别。
高达千丈的天地法相嘭然碎裂,法相碎片化为一个个金色文字,落于贯穿整个战场的黑色长河当中。
两者相抵,黑色长河渐渐消融,直至全部消散。
在这一刻,还处于修行山脚的四人同时抱拳,对着儒衫男子消散的地方躬身敬礼。
那一幕让众人皆心神摇曳,震撼人心。
战场中央,又有一年轻和尚双手合十,佛唱一声,做菩萨低眉状,一步步走向大军最深处。
在他身后八部天龙为其护法,身前又有巨大卍字印开路,拦路者一触之下被瞬间弹飞出去。
身旁无数想要出手的黑色生灵,或是被那伽一尾横扫,或是被迦楼罗张翅拍飞,又或者被夜叉一戟洞穿胸膛高高挑起摔落地面。
那年轻僧人好似对身旁乱象毫不在意,自顾自向大军中央走去,口中轻轻念诵佛经,脚下便有朵朵金色莲花缓缓升起,一步一金莲。
最终,僧人停步后盘腿而坐,微微一笑,手掌反复间,身后天龙八众实体化虚,僧人轻声年了一句,“阿弥陀佛。”
低头又抬头,菩萨低眉像转金刚怒目像。
天龙八众合而为一,一尊金刚手持降魔杵,横眉竖立,怒目圆瞪,威武非凡。
只见那僧人蜷缩食指,在眼前虚空处轻轻一扣。
刹那间,木鱼声响彻天地间。
与此同时,金刚法相手中降魔杵高高举起,佛光普照,金光撒落山河大地。
佛光照耀天外生物时,如夏日烈阳曝晒积雪,迅速消融殆尽。
隐约间,李平泩又听到了之前在塔林中的佛唱之声。
待金光消散,天地恢复昏暗后,以僧人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天外生物皆死尽。
那僧人浑身血污,盘坐在原地,嘴唇干裂渗出血丝,毫无征兆的开始嚎啕大哭,嘴里呢喃道:“我不成佛了。”
僧人身躯与之前那儒裳男子一般,化为袅袅青烟消失不见。
天外生物似乎永远杀之不尽,前方大军还未死绝,天外缺口处又有生灵坠落大地。
战场边缘地带,虎贲大将军站在山巅,视线始终望向战场。
“轰隆。”
大地震颤,虎贲还以为是那天外生物来临,吓得他一个趔趄,一屁 股坐在地面上,定睛看去。
是一只与山岳等高的白猿大妖真身,从天幕落在战场边缘处。
心口处被一柄长剑洞穿,大妖仰天长啸,似有不甘似有快意。
竟是与虎贲在水神庙得到石刻眼珠时所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
白猿伸手拔出体内长剑剑身,忽然转头看了虎贲一眼。
双眼泛起血红,狰狞一笑,再次转头时,白猿身形便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是战场中央,一手掐住一只生灵的脖颈,另一只手放在后者头颅上用力一拧,整个头颅便被它拎在手中,将血流不止的生物身躯随意丢弃一旁。
抓着那颗头颅往身侧另一只生灵头颅砸去,两者相撞,同时嘭然碎裂,洒落当场。
虎贲看得是冷汗直流,抬手擦了擦汗水,浑身轻微发抖,嘴里喃喃道:“妖吓妖,吓死妖啊。”
至于小旋风,早在大妖出现那一刻就已昏死过去,此刻正蜷缩在一旁,将头整个埋进蓬松的大尾巴里。
战场高空,悬挂的黑色长河已然不在有,之后大战也不会在出现。
一个身形矮小的年迈道人行走在天幕高处,头戴紫金冠,白发如雪,山羊胡须竟是拖到他的脚背上。
老道人一手持拂尘一手抚须,视线看向天幕缺口,眼睛微微眯起。
身上道袍无风自动。眉心处白光闪动,身侧便出现两位两位道人,相貌与老者一般无二。
一气化三清。
右侧道人头戴五岳冠手持桃木剑,剑尖下挑,一手附后面容冷峻,眼神当中除了天幕缺口再无它物。
左侧道人头戴方巾,双手拢袖,面容祥和,身前悬停有九张材质不一的符箓,他对着真身的自己道:“怎么说啊?”
眯眼远眺的老道人声音沙哑道:“干他娘的。”
“好的。”持剑老者点头之后,木剑持于胸前,身形一闪而逝,去往天幕缺口处,真身与符箓道人紧随其后。
这天,本道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