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飞唾弃自己，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混账，是怎么渐渐走到这一步的。

但毫无疑问。

李楠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做了太多。

这事令肖飞有一种时空错乱感。

明明自己一无所知，又明明是自己做的。

“老婆，过去的，我全错了。”

肖飞抱歉说道，“你要打我骂我怎么都好，我全认，但我现在真的信心革面了，我对你和孩子的情意就在这里，你难道感受不到么？”

他噗通的就给她跪下了，“李楠，我是真的浪子回头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见你生气了，才没敢说打了电话。至于钱，也真是借给栗毓青了，他说了，明早给我转回来的！”

他举手，信誓旦旦，“老婆，咱们这么些年的风风雨雨都熬过来了，现在我想爱你，好好呵护你，还有我们的晨晨小宝贝，请你相信我，给机会，好好表现，好好照顾你们。”

地上玻璃渣子刺透裤子，刺入他的膝盖，但他顾不上了。

只仰着头，恳挚的看着李楠，“老婆你知道么，工地上的工作，再苦再累，我都不怕，因为我是在为老婆孩子而努力拼搏，我一想到你和孩子在家里等着我回来，我心头就热乎，可我真的好怕，怕你因为误会而放弃我，放弃我们辛辛苦苦组建起来的家庭，信我好不好，难不成你非要让孩子这么小就看着父母闹不快，乃至劳燕分飞？”

“肖飞，你起来说话，像个男人，别总是装弱讨我同情！”

李楠泪流满面，别过头去不看他，“我就是太好说话了，你才会一直找到机会伤害我……你要是外面有人，与其不久将来有一天你甩我，倒不如就今晚来个痛快，快刀乱麻，咱们谁也不耽搁谁！”

她语气陡然冷了起来，“如此，对你对我都好，都是个解脱，甚至对晨晨也好，她来到这个世上，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有些事情，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好似你小时候……每一个人都要诚实面对生活，是好是歹，她就摊上你我这样的父母了，这就是你我的命，也是她的命，是命咱得认！”

肖飞从没想过，温柔贤惠如李楠，口里会如此冷静的说出这种近乎残忍的话来。

地板上微微又药味，丝丝缕缕往他鼻孔里钻。

说不出什么滋味，但莫名令他感觉有些不适。

他心头狐疑，李楠刚才在被子里放下的药片，究竟是什么来着。

“老婆，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吗，我外面真的没人，真没！什么叫命，命就是你我结发为夫妻，她是我们的宝贝，再苦再累我们做父母的的不能苦累着孩子！不管做不做得完美，至少我们得保持着，心里这么想，行动上这么做，唯有这样，明天才会更美好！”

他拉着她的手，“李楠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忧虑什么？怎么听上你在我面前极不自信，极其没安全感？李楠你是在自卑么？你我之间，怎么说我都是一个酒鬼烟棍，该患得患失的，不应该是肖飞么？凭啥是贤惠淑德，坊间有口皆碑的李楠？”

李楠身子微微一颤，回过头来，定定看着他。

她心头在说，李楠啊李楠，是不是他说的那样，你是自卑是患得患失？

为什么他一无所知，还一语中的？

他是不是想起什么，或是知道些什么了？

她用心捕捉他神色变化，企图看出些什么她希望看到，或者害怕看到的东西来。

然而最终两者都没看到。

良久后，她才没好气的说道，“你才自卑，我李楠怎么会在你肖飞面前自卑和患得患失！”

她心头忽而想起晚上王笑电话里说的那句话，“李楠啊李楠，春江水暖鸭先知，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个，故此肖飞不想搭理我了？”

她心上，漫天漫地的，全是过往的虚影。

她头痛欲裂，觉着再继续想下去，自己都快要疯了！

肖飞却在这一刻，温情拉着她的手，抚着她的手背，柔情无限说道，“那你担心什么呢？我就是石猴子，你是佛陀，你应该很自信的说，任肖猴子如何打滚，都翻不出你的五指山！”

“就你嘴贫！”

李楠估摸着也是被他一番说道，整得气消了大半，没好气的嗔道，“简直胡说八道，哪有猴子和佛祖是一对儿的！”

“对对对，老婆说的对，哪有猴子和佛祖是一对的，我这比方不当，是啊，肖飞和李楠可是一对儿，哪能那样比喻呢！”

肖飞打铁趁热，“老婆，既然你也觉得我们还是一对儿，那就不许再说糊涂话了，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罚我都好，就是不准胡思乱想！”

李楠估计也是知道再闹这事情就真的大条了，见好就收，“那你还跪着，还不起来？要跪你也该跪搓衣板去！”

“只要你不生气，跪搓衣板也没啥可怕的。”

肖飞大喜，知道总算哄好这个姑奶奶了，当即站起来，装腔作势，“喏，我这就谨遵老婆法旨，漏夜跪搓衣板去了！”

只是才站起来，他跪得酸麻还是另一回事，身子一个晃荡以后，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痛，惊簌簌的拢上身子去！

低首一看，膝盖上，全是鲜血。

“赶紧坐下来，我看看！”

李楠当时就心疼到不得了，扶他在小沙发上坐下，小心翻起他的裤筒，就看到两片玻璃碎片楔入膝头，鲜血不断从伤口渗透出来，“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女人下跪？这下好了吧，伤着了吧！”

肖飞看着她，低语道，“你可不是一般人，你可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母亲。为了我们一家子和美，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李楠怔怔看着他，莫名又在泪下。

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听他反复说着为了老婆和孩子什么苦头都愿意吃，听到这样的话，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

她迫近，水眸迷离忧伤，和他大眼瞪小眼，“肖飞我问你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我！”

肖飞觉着自己被电了，却似乎又不是被电的纯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