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钟进军既没伸出手、脸上也没堆笑，一脸平淡地开口问道：“你是？”
“开价的吧。”齐宇却在程永昌开口之前替他说了这句话。
程永昌本想向钟进军自我介绍，被齐宇这一堵，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尴尬地僵在原地，面上挤笑道。
“我看这原石表现不错，心里觉得喜欢，想开个价拿下它。”
纵使他现在心里一万个想杀了齐宇，但也只能忍气吞声先把自己的错误弥补了再说。
钟进军自然不会拒绝程永昌来开价。
他见到败局已定，又是因眼前这个没什么身份的小人物造假所导致的，心中早已怒火滔天，现在不过是强行压制着，就为了把这屈辱给坑回来。
“开窗是冰种，我本来打算拿这块替王老板跟顾总赌一赌，但既然你与这块玉石有缘，我未必不能卖你这个面子。”
他这话拿捏得很有分寸，既说出了这块原石现在的附加价值，又给了程永昌回旋的空间。
程永昌想买这块原石，就一定要付出一点代价。
钟进军倒不怕他会被吓跑，因为齐宇在此之前就已经跟他说过了接下来会发生的剧情。
果不其然，程永昌闻言表情虽然僵了一下，但还是对钟进军说道。
“这块原石毕竟是钟教授和王老板先看上的，那肯定是要增一些值，不过毕竟现在它还没有擦没有切，要不我出两百万……”
程永昌的出价其实已经算是比较厚道了，这块原石原本标价一百多万，过一趟手就增长了几十万，搁在别人身上是件喜笑颜开、何乐不为的事。
但是钟进军还没做任何表示，齐宇却又淡淡地开口对程哥说道。
“这块原石成本一百六十万，你是说钟教授和王老板的眼光只值四十万？”
他今天只和程哥说了两句话，每一句都像一个炸弹狠狠地砸在程哥最尴尬最痛的点上，炸得他血肉横飞。
程永昌脸上的笑容越发咬牙切齿，但他没有理会齐宇，只等钟进军给出回答。
钟进军配合齐宇的话，脸色沉了沉，对程永昌说道。
“我是替王老板相玉，这样吧，要不你去和王老板谈一谈。”
他用这个表情说这个话，实际上已经是一种拒绝了，显然程永昌的开价令他不太满意。
虽然有做戏的成分在，但是要不是这个人作假，按照正常情况下的判断，这块石头里极有可能出高翡，一块石头变成高翡就值四十万？别笑掉别人的大牙。
要是钟进军肯这么卖，那岂不是证明他心里对自己选的原石都没什么底，有损他的形象。
这事程永昌这个老油条不是不懂，但他宁愿选择懂装不懂，因为他现在的处境也很尴尬。
花高价买下来，第一是他没钱、心疼，第二是令人起疑。
哪有人会好端端地白花这么多钱接手一块没擦没切，还不确定里面有没有货的原石？除非是脑子有毛病。方才苏丽丽在已经切了两刀的情况下买的都被人笑成那样，程永昌不是没看到。
“那要不钟教授说个心理价位？”
程永昌还是不敢就这么放任这块定时炸弹在这里。他知道这块假原石一旦被暴露，有齐宇在这里他今天肯定没法走得掉。
齐宇之前是个小人物没什么影响力，可自从他刚才替顾子晋赌石解石过程中表现出的胆识和魄力，已经让他在这群老板眼中有了不错的印象，尤其是顾子晋和苏丽丽。
齐宇要是在这个时候煽风点火，在场的人恐怕真的先就会信了八分。
在场的都是大老板、大富豪，哪个没有点背景实力，他程永昌毕竟是做了假，要是真查出来，以后就没法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
想到这程永昌就恨得牙痒。
“这原石毕竟也没解，我没什么眼力劲，只能相信钟教授的判断了。”
钟进军看了眼齐宇，这个局是齐宇对程永昌设下的，他虽然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不知道齐宇究竟打算干什么。
齐宇开口对程永昌说道：“四百六十万，只多不少。”
程永昌闻言，不顾钟进军在场，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齐宇，他气得抑制不住有些颤抖。
三百万，是他买那块做假的原石所花的钱，齐宇这是在提醒他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
他为那块石头已经赔了三百万，现在又要再赔四百六十万？
疯了，真的疯了！
但这四百六十万对程永昌来说虽然肉疼，却并不是真的出不起，可出了会又让他痛苦很久。
“你就不怕我……”程永昌被齐宇气得怒喝一声，然后才猛然想起现在当着钟进军的面，发作到一般又得强行憋回去。
齐宇却没有让程永昌下台的意思，他对程永昌说道。
“你手下消失这么久了，我不着急，你也不着急？”
他这声音极冷，像雪山最深处的冰核，又像一柄雪亮的快刀，刺得程永昌透心凉。
“要么付钱买，要么就让开。”
齐宇的话已经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他在那原石上随手划了一条线，就像在程永昌心里割了一刀，把他的心割成了两半，一半是绝望、一半是怨恨。
程永昌在齐宇的提醒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派出去的阿戎已经很久没有音信了，而齐宇对此却丝毫没有慌张，难道阿戎已经失败了？
可他齐宇区区一个村夫，跟村里人关系又不怎么融洽，他凭什么……
程永昌余光忽然瞥到了不远处跟苏丽丽站在一起的顾子晋，他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他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从齐宇开出了第一块玉石开始，他就不该跟他交恶。
钟进军虽然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故事，但是齐宇的态度忽然从平淡变成了冷漠，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与程永昌有过节。
钟进军巴不得他们两个斗得两败俱伤才好，自然不会出面做这个和事佬，反而要把这场战火搅得更大。
“阁下觉得这个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