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猛地睁开眼，犀利的眼神直直地射向异姓王。
如果是闭目眼神的她只是一个颇有气度的普通妇人，那现在的她就有了传说中平定叛乱镇压群臣的锋芒。
只是余光注意到异姓王身旁的木旦后，她的眼神就柔和了许多，看向异姓王的眼光里带上了厌恶。
“卑鄙。”她吐出两个字，伸手示意木旦到她身旁去。
“长公主这么说，某可就不接受了，”异姓王笑笑，“某可什么都没有对小宫主做。”
只是长公主根本不为所动，拉着木旦的手反复抚摸，正眼都不瞧他：“让我儿安全回风月宫，你之前所求的事，我答应了。”
“可是某今天带小宫主来见长公主，就是改变主意了。”
长公主盯着他：“你别得寸进尺。”
“看来这么多年的穴居生活让长公主有些忘了风度了，某还什么都没说呢。”
长公主闭上眼，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木旦回握她的手，只觉得现在的气氛异常怪异。似乎因为自己，本来对长公主有所求的异姓王现在变得有恃无恐了。
长公主安抚地看着她，轻轻摇头。
“你说吧。”
“某今天来，其实是为了求娶小宫主，”异姓王半跪，“还望长公主成全。”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异姓王估计已经在长公主的眼神下死了好几次了。
异姓王坦然地和长公主对视，嘴角似乎还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长公主收回眼神，自嘲道：“没想到人老了，居然落到这种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打我儿主意的境地。”
异姓王笑笑，并不介意。
“你想做的事，我都能帮你，条件是放我儿自由。”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疲惫。
“可是某现在只想做这一件事，”异姓王道，“况且，以长公主现在这种情况，您觉得自己能够怎么帮助某取得皇位呢？”
他眼神戏谑中带着丝冷意，说的话对长公主来说不亚于一种侮辱。
长公主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红晕，但很快就调节过来情绪，居然也跟着笑了出来：“你前两次来这地方的时候还不是这副模样，是什么让你有这么大的改变？”
“是抓住了我的女儿？还是你改变了主意，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就登上皇位？”
异姓王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定格在爽朗的笑容上：“长公主果然是聪明人，那之后的事情就需要长公主多多费心了。”
长公主让木旦退回到异姓王的身边：“我的条件不变，希望你事成之后，不会反复无常。”
听他们的对话，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只是听了全程的木旦却一头雾水，只知道她是异姓王的筹码，但异姓王具体要让长公主做的事情，她却一无所知。
难道长公主真能让异姓王兵不血刃地当上皇帝？既然她都有这样的能量了，为什么当初会被皇帝囚禁在这里这么多年，又为什么不能摆脱异姓王的威胁？
得到了长公主的承诺，异姓王脸上的高兴显而易见：“他该到了，我们这些闲杂人员先退下，之后的事，就靠长公主了。”
虽然这么说，但他并没有真的退出山洞，而是带着木旦躲到了石床旁边被薄纱遮住的一处拐角。这里处于山洞的死角，刚好能够容纳两个人躲藏。
而其他的人，在一开始就被异姓王命令镇守洞口，就连书安都没有被允许进来。
长公主没有再回应异姓王，仿佛当他俩不存在一般，重新躺回石床，闭上眼假寐。
没过多久，山洞里就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行走缓慢，似乎每挪动一步都要耗费他很大的力气。
走得近了，木旦才发现这是个满脸褶子的老人。
他脸上的皱纹上布满了老年斑，动作缓慢而艰难，杵着拐杖的一只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和一般的老人不同，他并不瘦弱，反而在绫罗锦缎的包裹下显得很是富态。
木旦时第一次见他，但却直觉地认出眼前人的身份——皇帝。
“你来了。”
长公主对皇帝说话的语气，比对异姓王说话的时候还要冰冷。
皇帝毫不在意，反而露出笑容：“阿姐这次主动找我，我肯定是要来的。”
他没有自称“朕”，而是我。
只是这次主动找他的并不是长公主，而是借着长公主名义的异姓王。
和他这种亲近相比，长公主就显得淡漠多了：“你还记得把我囚禁在这里多少年了吗？”
皇帝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有一瞬间哀伤。
但他到底已经不是那个年幼时躲在长姐身后被护着的无用皇子，多年身居高位让他很快就调节过来情绪，重新挂上笑容。
“多少年，其实我也记不清了。”他苦笑着，“阿姐果然还是怪我的，难怪这么多年都不主动找我。”
长公主没有说话。
皇帝贪婪地看着她早已不复年轻的容貌，眼神柔和得可以滴出水来：“阿姐，只要你答应我之前说的事，我马上就放你出去。”
又是让长公主答应事情。
那件事明显比异姓王要求的还要让长公主厌恶，她第一时间皱起眉，嫌弃地将脸扭到一边。
皇帝眼中闪过受伤，终于放下了因为长公主主动找他而产生的一丝幻想：“阿姐，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是他们阴奉阳违，服侍不周？”
他环视一圈空荡荡山洞，表情阴沉下去。
“是我让他们不要在这里放多余东西的，”长公主终于看向他，“你还是这样，事情没有弄清楚就给人定罪。”
“朕是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算冤枉了他们，也只能受着。”
反应过来和自己说话的人是长公主，皇帝马上将脸上的傲然和不屑收敛，用笑容掩盖自己的心虚：“其实我这么多年已经改变了很多，只是事关阿姐，才着急了。”
长公主没有对此他的解释作出回应，只是突然说道：“我一直认为，身为皇室中人，应为万民楷模，所以才一直拒绝你。
皇帝的眼神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在长公主接下来的话中陷入狂喜。
长公主道：“其实你之前说的事，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