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躲藏的地方待到天黑，才重回木旦的房间。

期间华清用内力将木旦被湖水浸湿的衣裳烘干，再一次激发了木旦对武功的好奇心。

只是任由华清怎么引导她，她依旧掌握不了真气的运行。

两人就此展开讨论，得出她掌握不了真气的原因有二：一是木旦对人体的穴位没有了解，二是她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度不够。

为了将药效完全拖过去，两人又天南地北地闲扯了一通。

都是些无关紧要不会触及到敏感信息的话题，木旦没有再问华清的身份和目的，华清也没有深究她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

聊天和谐的结果就是，就算经历了有惊无险的春、药事件，两人相处起来也融洽了很多，回到房间的时候还能有说有笑。

“大漠真的有那么震撼吗？”木旦听华清说他去过的各个地方，一边赞叹一边心生向往，“你去过的地方可真多。”

“大概是离家太早，所以在外云游经历就多了些……谁在那儿？！”

华清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收回脸上的笑容，将木旦挡在身后。

木旦门外没有守卫的人，本就是件奇怪的事。现在她的房中还有了个不知道待了多久的其他人。

“是我，不必这么大的反应。”

书安缓缓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你在宫主房里做什么？”华清问。

“宫主还未发话，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越俎代庖了吗？”

书安也不客气，语气缓慢地反驳。

华清冷笑一声，看向木旦。

木旦知道云伶对她下药肯定有书安的手笔在，因此现在看到他的那张脸也说不出好话来。

但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于是她尽量平稳地问：“有什么事吗？”

“云伶做了错事，我已经替宫主将他处理了。”

“什么？”木旦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

“他为了得到宫主的宠爱，不惜对宫主下药，已经触及到了底线。书安找不到宫主，就擅作主张，将云伶依照宫规处置了。”以为木旦是在发问，书安补充道。

“宫规……”木旦将情绪隐下，“你具体怎么做的？”

书安有些疑惑地看着木旦，他那副自然的模样，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处理了一个试图伤害木旦的人。

“依照宫规，云伶理应处死。”

“真的处死了？”

“书安知道宫主会因为云伶年纪尚小而心软，因此自作主张，现来求罚。”

怕不是因为云伶给她下了药，而是因为他将她放走了吧。

木旦一时间也分辨不出书安所说真假，只觉得面前这个垂着头请罪的人面目可憎，不像是个人立在那儿，倒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偶，一心依照设定好的程序做事。

“没事，你做得很对，”她到底将那股火气吞了下去，“将此事宣告宫中众人，引以为戒。”

书安应了下来，见木旦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就退了出去。

等到书安将门关上，华清突然出声：“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于纵容他了吗？”

“有吗？”

“让他帮你处理政事公务，允许他自由出入宫中各处，就算他越过你处理了云伶，你也没有一句责备。就这样，还不算纵容？”

木旦的确不清楚之前是书安在“她”心里是怎样的地位，但对最后一件事，她还是有话想说的。

“他和云伶都在为同一个人做事，现在口中说着已经处理了云伶，说不定是将云伶放了出去，防止我对云伶不利。”

“我觉得云伶罪不至死，但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才好，书安帮我做了决定，倒是方便了我。”

“那你也应该知道他们想要你死的决心，”华清觉得她现在还处于药效中不够清醒，“云伶没有对你下必死的药，还将你放走了，往轻了说是办事不利，往重了已经可以怀疑他有背叛之心。”

“换作是你，你会让一个背叛你的人好过吗？”

“……应该不至于吧，他还那么小。”

木旦还记得绯枫之前对云伶口嫌体正直的关照。

“既然不信，你明天不如找来绯枫一问。”

木旦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绯枫问出口，毕竟她不能暴露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这件事。

但她第二天还是主动命人将绯枫找过来。

被她吩咐的那人一脸难色：“宫主，绯枫公子已经不在宫内了。”

“怎么回事？”

“云伶公子给您下药的事，绯枫公子也有参与。书安公子就命人将绯枫公子赶了出去。”

关于绯枫的事，书安昨晚并没有告诉木旦。

“这什么时候的事？”

“一大早吧……哦不对，应是昨天半夜的时候了，说是一开始没有发现绯枫公子参与了，后来半夜的时候查出来，当即就将他赶出宫去了。”

木旦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份虽然是风月宫宫主，但她在这宫里却又聋又盲，连一个普通宫人的消息都比她灵通。

木旦将人挥退下来，因为她实在不会打理古代这繁复的服装头饰，便留下了给她梳妆的侍女。

见她沉思，侍女试探性地开口：“宫主要是不舍得绯枫公子，可以命人将他接回来。”

“书安已经将他赶了出去，我再接回来做什么。”

木旦语气中有她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的失意。

这种失意并不是针对绯枫和书安，而是来自于她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失落。

“话不能做这么说，宫主喜欢，自然就能去做，”侍女手里动作不停，不经意道，“书安公子之所以能不告知您就将绯枫公子赶出去，也是靠着您的喜欢。”

豁然开朗，形容的大概就是木旦现在这种情况。

她之前因为没有记忆又不了解处境而束手束脚，总是担心别人看出她的不对劲，但她实际上完全不用考虑这么多。

华清察觉到她像是换了个人，也没有对她做什么，书安几人就算有计划也是只在暗中进行，中途出了偏差就连忙向她做出补救的举措。

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是风月宫宫主。

风月宫就是她的一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