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王府邸,
素日里低调的邝王府现如今成了这大街上最显眼的建筑,火烧过的浓烟还稀稀拉拉的散着,木头烧糊的味道传了整整三条街道,正门严严实实的闭着,里头却已是随处的断壁残垣,所幸,大火烧毁的只是前院,后头的屋子还能住人。
谢翼毫不避讳的环首四探,看着地上死了不少人,屋子、花草也都毁坏了不少,他颔首言道,“您挺身而出,引诱叛贼,枪打出头鸟,王府此情,还望殿下宽心。”
“属下自当如实回禀陛下,为殿下修缮府邸。”
李怀瑾挥手,示意后面的人散开来巡视王府四周,一道俏丽挺拔的身影避开了众人,独往了那损毁的最严重处,爆炸的中心,去了。
“叛贼烧杀抢掠,这京中几位大户,想必也不只有本王一家如此,总不好赖着王爷的位份,让陛下有所偏颇。谢统领还是将今夜京都城中的一应损失勘测完全,再一同上报,更为妥当。”他言辞条理的应道。
“邝王殿下思虑周全,属下受教,回去必定如实。”
“既已将殿下安全护送回府,属下也先行告退,这叛贼余孽还有许多后续需要处置,望殿下谅解”
谢翼拱手行礼,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才微微敛了气势。
“谢统领慢走。”
李怀瑾目送谢翼领一队护卫军出府,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他胸口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殿下!您没事儿吧。”
李怀瑾轻抚着胸口,“无妨,那照红的毒性太烈,身子还没养好罢了。”说着,眉头不禁因疼痛皱了起来。
他向前绕过几根烧毁的柱子,向后院走去,展枫忙上前两步扶住他,那神仙女大夫说了,这照红毒性狠烈,对五脏六腑的损害大,修养时最忌挪动。这一路上行军奔波,还好是撑住了。
李怀瑾的卧房,离着前院并不太远,与那爆破的中心也就搁了两条回廊。
他推开屋门,被展枫扶着坐在了木椅上。
“殿下,这谢翼看着话里有话。他那眼睛提溜提溜地转,好像偏要逮住什么把柄才好。”展枫拿起一旁的茶壶,想倒出点水来,却空空如也。
他忘记他们已经不在王府许久了。
“唉,您今日在陛下面前实在过于冲动了,容易招惹猜忌,您可是好不容易从北境回来的。”
“现下,不论我做什么也免不了皇兄的猜忌了。”李怀瑾抬眸看向展枫。
“逼宫叛乱者,按律当施以腰斩。陛下的眼中向来容不得沙子,我若能领命当场斩杀,至少还能保他一命。一旦被压入牢狱,我手中无权无势,靠着长兄留给我的一兵半卒什么也做不了。”
吱呀——
一人忽地从侧身后的屏风走出。
“殿下为何要救齐王,”苏穆冉脆声道,“在狼城的时候,他可没有想过给你留一份余地。”
虽说那日最重一击是身后的禁军放弃了他,可齐王同样没想过留他一命。
李怀瑾眼神滑向她身后的密室入口,平整的墙壁赫然大开着一扇暗门。
苏穆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了顿,说道,“额,没找到开关,失礼了。”
李怀瑾冲着展枫挥手,示意他去将暗室的门关上。
苏穆冉则冲着展枫颔首示意表示感谢,随即顺路从后面走到了李怀瑾一侧。她轻瞥着一旁的木椅,看向眼前人。
“苏小姐请坐。”
“谢殿下赐座。”话音刚落,她就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李怀瑾掏出自己惯用的暗器,推到她面前,“这铁藜球,最初不过是几颗石子。”
苏穆冉拿起眼前的铁藜球,安静听他说道,“那几颗石子,便是六皇兄塞给我的,我身上的基本功,一半都是他教的。陛下登基几年后,他也渐渐不与我一同练武了。”
“他和我不同,我是个只听皇上差遣的闲散王爷,而他被陛下委以重任,护卫疆土、护卫京城。除了谋反之外,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怀瑾的双手不自禁的捻搓起来,“一个性本温厚的人,怎会突生变故。”
“为旧情本心、为这背后缘由,所以殿下不得不救齐王。”苏穆冉定定的将手中的铁藜球放下。
“哈哈哈哈哈,可算是解决了这些趴墙角的小崽子们,全都给他们烧光,一个也不留。哈哈哈哈。”
远远地便听见有人朝这儿走来,听起来像极了邝王手下的,林丰?
两位军服和一袭素袍推门而入。
“林丰/王平/龚松参见殿下。”三人一齐抬起头来,正欲开口汇报今夜爆破的详情。却一眼看到了苏家那小姐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苏、苏小姐好。”林丰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来。
这苏穆冉怎么会和王爷一同在此处。
“林校尉安好。”她微勾唇角。
闻言,林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明晃晃的刀子,他可还后怕着呢。
王平见着苏家小姐也在此,心中虽然讶异却也想得通透。这苏小姐孤身进宫,今夜又是那样的场面,事后肯定盘查的紧,到处都是人盯着,随着殿下混出宫确然是最为安全的。
他颔首示意,算是行了礼,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汇报。
“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人处理干净了。阿那汗业已送出宫与他妻儿相聚,坐的今夜下南洋的船。尸体安排了一个逃亡的流放犯,在大理寺的名录上是列入死籍的。”
“做的不错,其它的人都安置的如何?”李怀瑾点头询问道。
“回殿下,林丰率队将各院婢子侍卫分管,该送往医馆的已经送入医馆,并无大碍的也已寻了府中安好居所安排住下了。”王平神色严谨道,在说正事的时候,他全然没了素日那种跳脱劲儿。
“如此便好,明日一早,林丰,你拿着王府令牌,候在宫门处,将阿那汗误死于王府爆炸一事告知陛下。记住,宫门一开,你必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