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公的尸首被人拉到角落处。
李怀飏的头被压的低低的,不容他再有丝毫反抗的空间,他的眼神飘向不远处被拖走的尸体,落尽了嘲讽而又疯狂的笑意。
“呵呵呵,什么清明之世,皇家天子,就是个狗屁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哈!”他突然疯狂大笑,口出狂言,引的众人都看了过来,皇帝脚步微顿,转过身来。
“陛下!”李怀瑾挡住身后已经神志不清的齐王,抬手揖礼,大声叫住了皇帝。
“叛贼李怀飏胡言乱语,欺侮圣上,臣弟愿清理逆贼,以儆效尤!”他义正言辞的喝道,余光瞥向了嘴中尚念念有词的齐王。
“邝王,朕方才说过,此事交由大理寺审理,其余众人不得插手。”
皇帝淡淡地扔下一句话,转身欲离开。
“陛下。”
“怀瑾,”皇帝向后偏过头来,然并未看向他,“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府好生养着,这几日也无须上朝了。”
李怀瑾眉头微蹙,应声答道,“臣弟遵命。”
李怀飏被人拉着站起来,不过半晌,方才意气风发的将军就沦为了狼狈的阶下囚,见他已然如此,刀也无须用上,那些人压着他的胳膊便要往出走。
而看管的人一放下刀,他就疯癫似地挣开了他们,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把掐住了李怀瑾的脖子。
“你活不长的,哈哈哈哈,他会把你吃了,那上面堆满了骨头,谁都可以上去,只要你杀了他,哈哈哈哈哈哈。”
李怀瑾一把攥住了齐王掐住他脖子的手,他并不能使上力气掐死他,只是将颈间勒红。
深邃如海的眼眸里,看不见一丝涟漪,只是淡淡的晦暗。
“干什么呢!老实点!”看管的士兵跑过来就把人抓走了,“殿下勿恼,小的这就将人拉走。”他们一边讨好着李怀瑾一边将疯疯癫癫的李怀飏拉走。
“死疯子,邝王殿下也是你能动手动脚的。”
“给老子快点走!”
他们推攘着架着李怀飏往前走,没有一点好脸色,忽然一颗石子打中了那人要打李怀飏的手,手疼的整个的麻了起来。
“我们走吧。”
“是,殿下”李怀瑾转身带着展枫几人,向着左侧的栏杆阶下走去。
“谁啊!哪个不长眼的打老子。”方才那个被打了手的人,猛地回头冲着身后喊道,却没见着什么人,只有邝王带着身后一队护卫向另一方走着。
他缩了缩手,难道这皇家血脉的人真是惹不得吗,转过头去,没有再出言不逊。
……
“展枫,带他们去前面候着,本王有几句话要同阿木王子说。”
李怀瑾做出‘请’的手势,带他绕到了假石后的僻静处。
“两位殿下安好。”苏穆冉浅言道。
闻言,李怀瑾上扬的嘴角微微僵住,从来只听她唤别人二殿下,五殿下的,只唤自己‘殿下’二字,如今的称呼如此不严谨了吗,竟同唤‘殿下’。
他清咳了两声,“苏小姐打算如何从这众目睽睽下走出去。”语气有些许生硬。
苏穆冉挑眉看他,瞥到了他脖子上的红印,这人是方才受了打击吗。
“都将阿木王子拽来了,殿下难道不是来帮我的?”她轻挑下巴,指向了队伍中的女兵。
‘阿木王子,殿下’
李怀瑾的语气转而和缓。
“这队伍中一路都有人监视,苏小姐今夜怕是回不了丞相府了。”
“麻烦。”
苏穆冉只吐出两字,算是默许。
“时候不早了,二位若是再不走,可就惹人生疑了。”阿木出声提醒道。
“阿木王子不走吗?”苏穆冉反问道。
“皇帝陛下方才邀我在宫中小住,我只留了几个贴身护卫,其余军队让何峰带着今夜就得出城返回北狄了。”
“今夜便出城,会不会太赶了些。”
“瑾兄放心,我们草原上的汉子连跑三天三夜的马都受得住。再说了,他们若是同我一道留到你们大婚后再出发,这几万大军驻守在京都,还不惹人猜忌啊。”
听到‘大婚’两字,二人都顿了顿。看来,这燕京城内的下一个大事,就是几家贵胄的婚礼了。
“陛下派去各府的卫兵已经出发了,你们也快走吧。”
“阿木,这大魏皇宫不比北狄王宫,人心险恶狡诈,切记要时刻提防。陛下已经对北狄犯了忌讳,留你在京,并不是什么好事。”李怀瑾轻拍着完颜阿木的肩膀,仔细叮嘱道。
“好,你放心。”
苏穆冉瞧着两人的言语便知,完颜阿木,暂且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
完颜阿木目送着李怀瑾率队走远,这些人,皆是邝王府兵,都是从前先太子麾下军队中拨出来的兵。
与李怀瑾并列而行的,是陛下派来随行护卫的宫中禁卫统领——谢翼。
绕过几条灰暗的路,后面的队伍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护卫,挺拔的身影混入其中,并未有一人发现人数的变化。
……
苏府,清苑,
“阿璃,”苏夫人轻声唤道。
“哎,夫人,奴婢在呢。”阿璃从外端进一碗散着清香的药材,与寻常黑苦的药大相径庭,这是苏夫人一贯喝的药材。
小桃将眼前的几本书挪开位置,然后阿璃轻手将药放在案几上,答道,“夫人您怎么了?”
“今夜之事,不过早有定局,一切都逃不过上位者的手心。”苏夫人抬眼望向窗外,继续说道,“这城中的戏落幕了,咱们也将灯熄了罢。”
“夫人,咱们不等小姐了吗?”小桃轻声问道。
“若不想从别人的嘴里传出来,这右相家的大小姐叛乱之夜不知所踪,还是不等的好啊。”
小桃扶着苏夫人起身,阿璃随在身后将药端进里间,“从军营请回来的三位大人在何处?”
“回夫人,他们一早就守在了府外。”
“呵呵呵—”苏夫人听着小璃的回答轻声笑了起来。
两个傻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