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珞瑜打点了近来的事情,虽是回回平安度过,自身并未有丝毫损伤,可她心里总是隐约的不安。
或许是这阵子的事情多了,她才刚回来不久,有些操劳过度。前世这时她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闺中小姐。
岁余见顾珞瑜按额头,细心道:“姑娘这几天莫不是太操劳了,得好生歇息。可要做点补食送来?”
顾珞瑜不多想,随意点了点头,只盼着近日的事情少些,到时候她好相送兄长。
“小姐,苏浣小姐来了。”
西陆并未瞧见岁余神色忧虑,只是欢喜地跑来通告。
果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苏浣带着丫鬟来了。
顾珞瑜见苏浣仍旧不惊的模样,近日也未曾有过相约,更是想不出其他事情,着实不知前来何意。
苏浣吩咐着丫鬟将带给顾珞瑜的礼品放下,继而看看顾珞瑜的丫鬟,也不好坐下,站着便开了口:
“珞瑜,近来你也不曾找我了,这事儿一多加上我这整日无趣的,竟觉着你好似变了个人。”
顾珞瑜本就头疼近日的事情,也未曾想苏浣的事情,一时间不知如何回话了。愣了半响,单是张了嘴,却未说话。
苏浣见她并不做声,便又走近,轻轻道:“莫不是我做错了事情,才惹得你苦恼。”
“你这是说什么。我不过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罢了,哪儿曾想这些东西。确实是我冷落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顾珞瑜看着苏浣熟悉的模样,不忍心对她说出多重的话,只好笑着轻生安慰道。
苏浣于她,实则为意义不小的存在,前世她是闺中密友,也并无其他过分举措,今世仍是,她也得如前世一般好好相待。
“寻了有一些日子了,还好早了棋社一步。这个,你之前就说喜欢前朝越槐夫人的簪花小楷,这字帖也是专程给你的。”苏浣打开带来的礼物,递给顾珞瑜。
越槐夫人可是前朝有名的女才子。
顾珞瑜对这个倒是真心喜欢的,“多谢了。”
“圣旨下来了,我和太子殿下婚期将至。”苏浣缓缓开口。
顾珞瑜一愣,心道这是好事,却怎么提前了这么多呢?
“看来以后和姐姐,不能时时相见了。”顾珞瑜挽着苏浣的手,说道。
“这是哪里的话,”苏浣笑笑,“你可以常常来东宫坐坐。嫁人可不能影响了你我的友谊!”
送走了苏浣,顾珞瑜前往荣寿堂。果然,太子娶亲,她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周敏,吴思月一干人等早就到了。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顾琳琅也满心欢喜地来了。顾家女儿不多,除了顾珞瑜便只剩下一个三房的顾琳琅,不过十岁。
顾琳琅特别爱吃,坐在顾珞瑜旁边,端起桌上顾珞瑜面前没动的燕窝一直在吃,边吃还边说,“到底是大姐姐疼我,我娘身边的嬷嬷手艺还不错,她做的桂花糖藕味道还不错,而且极合姐姐的口味,甜而不腻。下次带来给姐姐尝尝。”
话音刚落,琳琅便捂上小腹,脸色瞬间发白,“大姐姐,我……”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啪”的一声,顾老夫人将桌上的茶碗挥到地上,冷眼看向顾珞瑜,“此事你说该怎么办?”
“孙女自然要查出罪魁祸首。”
“是你的小丫鬟岁余送的燕窝?”顾老夫人冷哼一声,“成日里说着敏姐儿不懂规矩,原来真正不懂规矩的在你院子里。”
“岁余,”顾珞瑜将岁余唤到身前,“今日发生了什么,你必须一字一句说出来,切不可有所隐瞒。”
事出突然,岁余也慌了神,看着顾珞瑜安抚的眼神,缓缓说道,“小姐今日操劳,奴婢去小厨房特意盛了一碗燕窝想给小姐补补。”
顾老夫人问道,“除了你可有谁碰过那碗?”
岁余摇了摇头,看样子是铁证如山了,顾老夫人刚要唤下人绑了岁余,顾珞瑜朗声道,“可是还有管事嬷嬷啊。没记错的话,是前些天我禁足时候新来的。”
顾老夫人吩咐手下人,“把那婆子带进来。”
嬷嬷颤抖着身子,跪在堂前便也只低着头不说话。
“嬷嬷,今日你盛给小姐的那碗燕窝,可有动什么手脚?”
嬷嬷闭口不答,低垂着头,半点情绪没有。
顾老夫人一见这样子就是打算死不承认了,也明白兴许主谋不是黄嬷嬷,便更加认定了是顾珞瑜吩咐的。
“你是想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这般忠心护主,也不知道你主子在不在意你。”
“老夫人,忠心护主这话可不对。这人刚到落英苑也没几日。”
现下堂内极为安静,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喘的。
嬷嬷朝顾珞瑜磕了一个头,声音沧桑了不少,“我是在碗里放了东西,但那是什么,奴婢不知道,只知道吃了不会要人命。”
蒋氏心痛无比,琳琅虽捡回一条命,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
“那到底是谁指使的?你与琳琅可没什么交际?”
“是吴家表小姐。”
“你这刁奴,不要血口喷人。”吴思月这时候便慌了神,急得眼泪都盈了出来,握住吴氏的手,“姑母,姑母,你相信我啊,我与琳琅也没发生过任何间隙,我怎么会……”
嬷嬷说道,“表小姐之前从我们姑娘那里讨了一只簪子,却又听说这簪子又不是时新的货色,然后簪子又害死了她的贴身婢女,便觉得是小姐害她,才想出这个计策栽赃。”
说着又转过去对着吴思月磕了一个头,“表小姐,奴婢谢谢您的接济,不过到底是奴婢没用,罪该万死。”
下一刻,只听到砰的一声,顾珞瑜便没再抬头,耳边传来丫鬟们的惊叫声。
顾珞瑜盯着脸白的吴思月,紧闭双唇,牙齿狠狠地咬着,面容上故作轻松,沉声道:“我想你该给大家一个解释。”
吴思月缩手缩脚,低着头,带着啜泣声嗫嚅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儿,更不曾想竟有这回事。”
此时吴思月算是百口莫辩,这事情几乎就是认定了。
吴思月面露惊色,嘴唇嗫嚅,可连句话也没说出,双膝跪地,不再言语。
大家看着吴思月,分分唏嘘,略带怜悯的神色此刻早已成了厌恶。
“家法处置,这事儿散了吧。”
顾老夫人唤来小厮收拾了残迹,其余人纷纷退下。
这事儿算是个惊醒,好在妹妹并无大碍,而前世并无此事,事情定不会是表面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