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面上还是挂上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意,俨然一副被宠坏的小女人模样,“你也知道,嘉禾这人话本来就少,平常也很少说起家里的事。”
祁少禹闻言笑起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是啊,我哥的性子一向这样。”
但他似乎也没有要仔细解释自己那番话的意思,只是从石椅上起了身,作势要离开,“嫂子,我就先进去了。”
顿了顿,他又笑了笑,说:“刚刚那事儿,记得替我保密。不然让爷爷知道了,非得抽我不可。”
时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躺在藤椅上看着他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再坐会。”
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时音这会心里早骂开了:高跟鞋这种东西到底是谁设计的?不觉得有点反人类吗?
祁少禹离开后,时音又在藤椅上躺了片刻,盯着面前这幢豪华的宅子出神。
一个多月以前,她还是个家境普通的上班族,一转眼,她却成了大家族继承人的妻子。
人生的大起大落不可谓不戏剧化。
直到现在,时音也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一定要把自己托付给祁家,还非要采取婚姻这种方式把她和祁嘉禾绑在一起。
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生平难免遇到一次大事,就算生活中有些小麻烦,也没有严重到需要依靠祁家这种大家族来庇护的地步。
而且,德高望重的祁峥嵘老爷子居然也答应了这门婚事,这就相当离奇了。
从老爷子对她的态度来看,时音隐隐觉得老人家似乎……还挺喜欢她的。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之前只见过一次的老人家,凭什么这么看好她?
万般思绪萦绕在心头,时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半晌没有头绪,干脆不再多想,正准备起身离开后院回到大堂的时候,她却眼睁睁看见自己先前出来的那扇偏门被人从里打开了。
紧接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转身合上门一边抬手讲着电话。
是周南。
时音顿了顿,有些犹豫这会该不该从那扇门离开。
她环视了一周,也没找到还有别的出口。
于是她干脆又坐了回去,想着等他打完电话进去自己再走好了。
实在不想和他打照面。
只是周南的声音却时不时传进她的耳朵里。
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时音,只是侧着身子讲电话,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爸,我见到祁嘉禾了……他没说自己的看法,但我感觉他应该是感兴趣的……没事,你别担心,我肯定把这件事解决了……”
时音轻轻笑了一笑。
他和大学的时候比起来还真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似乎更加世故了一些。
周南讲完电话收了线,正准备离开,余光却注意到藤椅上那抹淡粉,他凝神一看,表情顿时愣了愣。
“时音?”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时音动了动,慢悠悠地从藤椅上翻了个身看着他,眸光澄澈,神色平静地问:“有事吗?”
她这样淡定的反应反倒让周南有些不是滋味,他上前两步,走近了看着她,“你怎么坐在这?不冷吗?”
时音看了他数秒,又翻身回去,淡淡道:“不劳你挂念,凉快得很。”
一阵风吹来,粉色纱裙的裙摆随之拂动,她的小腿白皙细嫩,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要掉不掉地挂在脚尖上,看起来格外动人。
周南皱眉看着她,本想再靠近几分,又怕不合规矩,便出声道:“我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你……过得还好吗?”
时音依旧闲闲地躺着,看也不看他一眼,“你是来跟我叙旧情的?我都有家室了,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仿佛被戳中了软肋,周南整个人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他有些受伤地看着时音,声线都微微颤抖起来:“我以为……你会等我。”
时音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咯咯地笑了起来,撑起上半身颇为好笑地看着他,反问:“我凭什么?”
周南自知理亏,这会抿了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盯着她说:“看来你过得很好,和祁嘉禾结了婚,一定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吧?”
时音敛了笑意,冷漠地看着他,眼眸里连一丝温度都吝于给予。
“从前你还说我物质。”周南惨淡地笑了笑,满眼都是难过,“现在你不是也嫁给了物质吗?”
半晌,时音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周遭的虫鸣似乎都逐渐远去了,天地间只剩下互相对视的两人。
许久,时音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她面无表情,冷静得就像是在看一个陌路人。
周南蹙眉,喉结上下滚了滚,到底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只是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变成什么样跟你有关系吗?”时音冷冷地打断他,“当初是你主动提的分手,现在又跑来我面前惺惺作态。周南,你以为我是你妈吗,处处都得惯着你?”
没想到她说话会这么不留情面,周南明显有些错愕,回过神来,他微微涨红了脸瞪着时音,声调也拔高了数度:“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时音扯了扯唇角,垂眸细细咀嚼了一下这句话:“你哪里对不起我……”
她抬起眸子看着他,声线清冷,理智至极:“你忘得可真快,要我一样一样给你列出来吗?”
周南猛然噤了声,有些挫败地看着她,似乎根本想不到她会性情大变成这个样子。
“煽完了情就走吧,别在这杵着了,待会你女朋友出来看到了该误会了。”时音摆摆手,作势要躺会藤椅上,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对了,我现在可是她三婶,我是不是有必要帮她剔除一下渣男?”
“时音,你!”周南气得面色铁青,一口气差点没回上来。
“我什么我?你是不是看着我现在辈分比你高了觉得心里特别不平衡?其实也没必要,毕竟你和祁佩佩能不能走婚姻的殿堂里都说不太准。而且……我也不是很愿意听你叫我三婶。”
时音偏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灿烂无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