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推门进来的男人看起来顶多也就是一米五左右的个子，胖的不成样子，如果在晚上一定会以为水桶成精了。

加上自己也不争气，脸上全都是青春痘，就像是癞蛤蟆皮一样。

长成了这个样子吧，还挺能臭美，肥胖短粗的手指上竟然是戴了五个金镏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俗不可耐。

“你他妈的这一天天的不学好，又扯什么犊子去了，”候扒皮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侯天顺一眼说。

“爹，我可是早就看上铁蛋的妹妹，那个丫头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给你当儿媳妇指定能生一个大孙子。”侯天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冒出来绿色的光芒。

侯天顺这句话并没有让他爹候扒皮生气，却是笑了，露出来一口被烟熏的焦黄的牙齿，说“这件事好办，铁蛋他娘今天约我去他们家，要是把她给睡了，你和他闺女的事也就十有八九了。”

“爹，想不到你还有本事，你究竟行不行啊。”侯天顺撇着嘴说。

“你他妈的给我滚犊子。”侯三破口大骂，侯天顺在抽屉里拿了几块银元，夺门而出。

“爹，你找铁蛋他娘，我去找他姑娘，哈哈哈……”侯天顺笑的那叫一个浪。

这时间非常的奇怪，越是盼望着快一点吧，他就磨蹭，磨蹭的让你无稽六受的。

候扒皮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转圈，心里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好不容易看着太阳落下去了，月亮升起来了，候扒皮心急火燎的就往铁蛋家跑了过去。

一路上也不管有没有人，走路走的是两腿生风，一点都没感觉累。

铁蛋娘做了一桌子菜，桌子上放着两个倒好了酒的酒杯。正在等着候扒皮过来。

衣服是红色的，是和铁蛋爹结婚时候穿的，很多年了，依旧红的鲜艳。

当侯扒皮冲进来的时候，铁蛋娘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抹娇羞从脸上缓缓的绽放开来，越发的魅惑。

侯扒哪里受得了这样赤裸裸的勾引，反手就把院子门关上了。火急火燎的冲了上来，就要搂抱铁蛋娘。

铁蛋娘嗔怒的笑了笑，说“你猴急什么，孩子们都走了，今天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来。”

候扒皮谄笑，说“宝贝，以前可是没有看出来这么有味道。你确定铁蛋不会回来了。”

候扒皮还是有些不相信，紧张的四下里张望。

其实，在候扒皮说话的时候，铁蛋和他的妹妹李小乐正在墙头上。

铁蛋下午的时候去了城里，平和县是一个小地方，之所以能够称得上是县城也就是因为狗尿苔长在金銮殿上。没办法。

铁蛋骑着一匹瘦马，瘦的可怜，是他爹留下来的，如果不是着急，他绝对舍不得用它。

铁蛋走一路骂一路。

刚开始骂候扒皮，后来骂老天爷，再后来骂自己，就是没有骂娘。

再后来铁蛋哭了，大声的哭，幸好路上人少，不然一定会以为这个小子疯了。

当他走到平和县女子中学的门口这才冷静了下来。

毕竟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走进去找妹妹也不是那么回事。

与其说是一个学校，其实也就是清朝年间的私塾，只不过换了一个叫法。

女子中学的先生叫王中华，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听说是留过洋回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开了先河，办起来了这一所女子中学。

机缘凑巧，看到铁蛋妹妹李小乐的第一眼就相中了，非要让她过来上学，并且分文不取。

刚开始娘不同意，可是铁蛋乐意，他信那个先生说的话，他妹妹有出息。

在女子中学门口，把那一匹瘦马送到了旁边的草地上吃草，他坐在了树荫下，从口袋里拿出来平时舍不得抽的旱烟，用烟袋锅挖了两下，按实，点燃，开始吧嗒吧嗒的抽烟。

随着烟草的辛辣进入肺子，铁蛋彻底的冷静了下来。琢磨着应该怎么和妹妹说这件事。

妹妹绝对不能留在这里了，母亲看起来已经是铁了心，他打算把妹妹送去亲戚家，然后在找村长候扒皮算账。

虽然母亲愿意，但是，他这个做儿子的绝对不能让在监狱里的父亲就这么戴上了绿帽子。哪怕是同归于尽。

身上的汗水此时已经是变成了白色的盐分，在衣服上留下了抽象的图案。

铁蛋站起来，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摊子上。

茶水，一个铜板一碗，贵的要死。

喉咙里仿佛是着了火，他多想一口气喝上两碗，可是犹豫了半天，最终只是拿出来一个铜板买了一碗茶，准备留给妹妹喝。

茶摊的老太太看了看铁蛋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话，舀了一瓢凉水递给了铁蛋。虽然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谁活的都不容易，可是看着和她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还是有些不忍心。

铁蛋愣了一下，也没有客气，咕咚咕咚的喝了一瓢凉水，感觉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服的要死，说了声谢谢以后直接朝着学校大门走了过去。

“你，站住，这里是学校，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一个满头白发面无表情的人嘴里头发出来，让人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子冰冷的寒意。

“我找我妹。”铁蛋说。

“现在在上课，一边等着。”老头刻板的脸上浮现出来不耐烦。

铁蛋本来想马勒戈壁的骂过去，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铁蛋看着那一碗茶水好像在太阳下面越来越少，心疼的要命。

李小乐此时正坐在教室里写作业，神情极为专注。

她是月牙村里面唯一一个能够出来上学的女孩子，她知道这个机会来的不容易，是哥哥给她的，她不仅仅是代表自己，还背负着哥哥的期望。

就在李小乐聚精会神的思考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的时候，一个纸团砸了过来，把她吓了一跳。

转身，看到好姐妹王雪诡异的吵她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外面。

顺着王雪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褂子，黑裤子，布鞋，微微佝偻的身体，脸上永远带着的笑容，不是她哥哥还能是谁。

李小乐兴奋的差一点跳起来，笑着和王雪点了点头，随后和老师请了假，一溜小跑冲了出去。

“慢点，别摔了。”铁蛋看见妹妹急三火四的跑出来说。

这时候，李小乐已经是到了学校的外面，一把抓住了哥哥的手问“你咋过来了，家里面好吗，娘好吗。”

这一个娘一出口，铁蛋的脸上一下子就没有了笑容，去茶摊上把茶水递给了妹妹，随后拉着妹妹走到了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咋了，家里出事情了。”李小乐的眉毛已经是拧成了疙瘩。

“你现在就走，去姑姑家，别再回来了。”铁蛋把口袋里的钱一股脑的塞在了妹妹的手里。

“为什么，到底怎么了。我不走。”李小乐上来了倔脾气。

“我让你走你就走，问这么多干啥，难道我还能害你。”铁蛋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好像要杀人的样子。

“你要是不说清楚了我绝对不会走的。”李小乐从来也没有见到哥哥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家里头是真的出事了。

“好吧，我说完了你就走。”铁蛋屈服。

李小乐点头。

“爹被带了绿帽子。”铁蛋没有抬头，说话的声音相当的小，额头上青筋跳起来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