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的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说话。
刮骨疗毒,那不过也就是一个传说,哪个人亲眼见到了。
但是,周飞还是特别的佩服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这小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却浑身是胆,他这个在沙场上拼过命的男人,此时也感觉自愧不如。
“哥,你疯了吧。赶紧把这酒全都喝了,迷迷糊糊的,疼也就不知道了。”李小乐手里头抓着一只烧鸡说。
“不碍事,你哥哥贱命一条,这点伤不算什么。”铁蛋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着,竟然是没当回事。
松林看了看周飞,说“要不咱们就开始吧,这天可是快亮了。”
周飞犹豫了一下,点头,于是把自己带过来的工具全都拿了出来,刀子剪子一大堆,扔在了木头床板上叮当作响。
肩头上的伤口和胳膊上的伤口都不小,上面还全都是脏东西。
周飞打开了另外一葫芦酒,喝了一口,随后喷在了铁蛋的伤口上。
铁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就恢复了正常,一口烈酒下肚,说“这种酒就应该刮北风烟雪的时候喝,那才叫一个舒坦,可惜了,现在是夏天。”
李小乐看见周飞用剪刀开始清理碎肉,十个手指紧紧的纠缠在一起,骨节都有些发白了。
松林不忍心看下去,拎着两股钢叉站在了山洞门口。
铁蛋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着,额头上豆粒大小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反而是比刚才增加了几分。
伤口很快就清理完毕了,周飞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看了看铁蛋,因为喝酒,脸颊上已经是有了一抹酡红。
“能行啊。”周飞问。
“来。”铁蛋说。
周飞点了点头,拿起来针线,开始缝合伤口。
针穿过皮肉的声音在山洞里面被无线的放大,李小乐听的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哥,你要是疼,就抓着我的手。”李小乐说。
铁蛋没有说话,喉咙里却是流淌出来一曲沙哑苍凉的声音,与他白净的面孔竟然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机关算尽,尔虞我诈,权柄滔天。荣华富贵,铁血戎马,登峰造极,建铜雀台……
”
周飞的手突然停了一下,随后,眼泪终于是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一根针,左右翻飞,一根线,银蛇乱舞……
松林没有回头,现在山洞门口,眼睛用力的瞪大,再瞪大,他不愿意让眼泪流出来,可是,面前的景色却是变得模糊起来。
“这狗艹的世界。”铁蛋和着这带着几分悲凉的唱腔骂。
李小乐手里头依旧是捧着那个烧鸡,脸色阴沉,那些个畜生的面孔一个一个的从眼前划过,心里头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一刀一刀捅过去,给哥哥还有母亲报仇。
铁蛋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到后来竟然是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葫芦中的酒已经是见底了,东方天际已经是微微发亮。
周飞离开了山洞,临走的时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铁蛋静静地躺在木板床上,鼾声如雷,从来没有睡的这样香甜。
天亮了,在月牙村甲长的家里头,龚三顺这些人坐在一起,脸上浮现出来了疲惫神色。
“马勒戈壁的,这小子钻到什么地方去了,整个地方基本上是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看到人。”龚三顺一边抽烟一边骂人。
这时候,院子门口急冲冲的跑进来一个人,身高一米九左右,只不过长得非常的瘦,来一阵风都能够刮飞了的样子。
男人的左半边脸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原本就如同骷髅一样的脸上,被这一块胎记显得更加阴森。
来的这个人大家都认识,是平和县城里面有名的大混子,郑三炮的手下,叫做骷髅鬼王平。
这小子和侯天顺两个人臭味相投,关系相当的好,听说侯天顺出事了,带着三十多人过来帮忙。
“王平,你的人也回来了。”龚三顺对这个人点了点头,也是相当的客气,不管什么时候,打狗还是要看主人的。
他背后是郑三炮,郑三炮有多大的能量,他心里头清楚。
骷髅鬼王平笑了笑,这一笑,看起来比哭还他妈的难看。
笑过了以后,脸上就浮现出来一抹凝重的神色。
“龚爷,我手下失踪了三个人,恨天高,怨地厚,还有一个小德子,他们都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不是让铁蛋给收拾了。”骷髅鬼王平说。
“不会,铁蛋受伤那么重,自己现在能不能活着还两说着呢,怎么还能杀人。”坐在角落里的周飞弹了一下烟灰淡淡的说。
“对,周飞这个分析是对的,那几个犊子不是跑出去嫖娘们去了。”龚三顺说。
旁边的人哄堂大笑。
“龚爷,我手下虽然不上道,但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去嫖娘们。”骷髅鬼感觉有些挂不住面子,说。
“抓人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事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看还是发出去通缉公文,然后慢慢来吧。”龚三顺打了一个哈欠说。
“本来就是,俗话说,一个人藏东西,一百个人也找不到,何况还是一个大活人。”周飞竟然是头一次破天荒的迎合龚三顺。
龚三顺感觉有些意外,好好看了看周飞,随后扔过去一支烟,说“兄弟,辛苦啊。”
不远处的王卫东阴阳怪气的冷笑,身子重重的靠在了椅子上。
“那我的人怎么办。”骷髅鬼王平问。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火上加油了,是不是,”龚三顺说。
骷髅鬼王平看龚三顺这种口气,也就只好闭嘴。
“事情咱们都尽力了,我看事情就先这个样子,我们回去了,月牙镇警所的人再找一找,等我回去下发了通缉公文就好了,我就不信,铁蛋还他妈的能长翅膀飞出去。”龚三顺揉了揉太阳穴,随后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人把马带了过来,飞身上马,带着自己的人绝尘而去。